學達書庫 > 寄秋 > 沖喜妾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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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休要強詞奪理,東西明明從你屋裡找出,不是你所為還能是誰,你老老實實地給我認罪少受皮肉痛。」這賤蹄子,還敢妄想脫罪。 「我是據理力爭,沒做過的事卻硬要往我頭上栽,我死也不服。」見她又要開口,邵小蓉一陣搶白,「抓賊要拿贓,贓有了,但是賊人呢?有物證沒人證,抓到的不是賊而是栽贓,除非大少奶奶你能找出人證實我確有不當舉止,否則你憑什麼令人心服口服。」 「好,好,你可真是伶牙俐齒,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你不認是不是,來人呀!把這兩個丫頭往死裡打,不招供就活活打到死。」席夢芝食指指向趴在地上的細柳及似巧,兩人的背已被鮮血浸透。 「是。」拿著長棍的婆子又準備下棍。 「等一下,我有方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讓該死千次的賊人現形。」邵小蓉沖上前擋在自家丫頭面前,不許人動手。 「你這是做賊喊捉賊。」席夢芝不屑地輕嗤。 「賊還不知道是誰呢!大少奶奶怕罰不了我會給自己丟臉嗎?」她出言嗆聲,便瞧見趙大少投來微帶責備的眼神,要她收斂一點,勿太張狂,把自己推到風尖浪口。 席夢芝一聽,氣惱地一拍椅子扶手。「反了呀!你竟敢對我這般說話,你一個小小的妾室是仗誰的勢,我要你跪上三天三夜也沒人敢吭一聲,我現在教你什麼是規矩。」 邵小蓉故意要激怒她,伸出冰玉般的皓腕。「老太太賞的紫檀香珠,大爺送的鳳紋玉鐲,還有一匣子寶玉齋的首飾,我戴都戴不完,貪你那副俗氣的赤金頭面何用?」 「你……你把鳳紋玉鐲送給了她,還有寶玉齋的首飾?」她是正妻,卻沒有過一件半件的飾物,這算什麼! 「我——」趙無眠的話被打斷。 「大爺,你連鋪子、田契都給了我,還給我一萬兩買衣裳首飾穿戴,我是富婆了,誰還希罕大少奶奶那點舊東西,瞧那花樣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才會用,賤妾正是青春年少,哪像大少奶奶德高望重,那副頭面我還看不上眼呢!」要比嗎?先氣死你。 「你……你……」居然說她老。 「咳、咳!蓉兒,你說你能逮住真正的賊,我不偏袒任何人,就給你一次機會證明。」趙無眠以虛拳掩住口鼻,咳聲連連其實是氣岔的笑聲,黑眸深處是掩不住的寵溺。 得到趙無眠這一句話,席夢芝再不滿也無法阻止邵小蓉行事,只見她吩咐下人去找來石灰。 「石灰?!」 她拿石灰做什麼?有意在一旁暗助其力的柳公謹一臉疑惑地看向趙無眠,食指不自覺地摩挲下顎。 你問我?不妨自個兒睜大眼地看她耍花招:同樣一頭霧水的趙無眠故作了然於心。 其實他看來看去也看不出門路,只覺得她果真是個膽大的,當著席夢芝面前也敢直言。 至於細柳和似巧早被落英、繽紛兩人扶到樹底下休息,雖然她們執意要待在小姐身邊,但是那一身血教邵小蓉看得不忍心,於是要她們照顧傷了腿的郭嬤嬤,這才攔住她們。 「輕輕的倒在漆盒上!」她命令落英。 「什麼?!」席夢芝訝然地站起身,臉色變得很難看。鑲貝漆盒乃她珍愛之物,她平時珍借地命人上桐油擦拭,維持漆盒的光滑亮澤,宛如上了新漆一而今卻當著她的面將細白的石灰倒在她心愛的漆盒上,她心頭是一抽一抽的疼著,簡直是拿著刀剜她的心窩,一刀一刀剜得她鮮血淋漓。 而且那紫檀佛珠、鳳紋玉鐲明明該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一個家世、容貌都不如她的沖喜小妾憑什麼搶走,她才該是受夫婿愛憐、老太君疼借的佳媳佳為此,她更加痛恨得夫婿寵愛的小妾:妒恨極了的席夢芝!咬下唇,纖纖細指緊扣扶手。 「給我羊毛筆,還有一張微濕的宣紙,不能破。」 「是。」清河連忙送上。 只見邵小蓉全神專注的以羊毛軟毫輕輕刷去漆盒上的石灰,仔細地瞧著六個面,再以宣紙覆在其上,以軟毫在宣紙背面刷呀刷。 因為宣紙很薄,所以一下子就幹了,然後她極其輕柔的撕下宣紙,置於四角方方的桌面,又另取了幾張較厚的紙,平放在勻了水的朱砂旁。 大夥兒都伸長了脖子張望,不明白她的用意。 其實只要是現代人都看得出是在做什麼,但是對侯府的這些人而言,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完全不知所以然。 「所有芙蓉院和茱萸院的婆子丫頭都得在指頭上沾朱砂,——到厚紙前按下指印,落英你負責寫下她們的名字以做注明。」是誰搞鬼,一査便知。 柳公謹忽然啊的一聲,明白了她的用意。 同樣地,趙無眠的黑瞳閃過一抹亮光,他神情充滿難以言語的驕傲,眼在笑,唇畔往上一勾。 難以割捨的愛戀隱隱蔓延,而他毫不知情,只覺這聰慧又刁頑的女子今生絕不能放過,若放棄那不權權是遺憾而已,還是他對自己的抱歉,終其一生還能有誰無聲無息的鑽入心田,從此生根。不是生死相隨,而是舍她其誰的眷戀。 「不要說我私下動手腳,大少奶奶和我各選一人來比對,買賣田莊、鋪子要有中間人做契,雙方各在契紙上落名,蓋上指印,這會兒我們也以指印做對照,每個人一出生指上的紋路便不盡相同,凡碰過東西必留下痕跡,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爺睜著眼睛看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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