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沖喜妾 | 上頁 下頁


  邵小蓉顧左右而言他,“喝藥、喝藥,大爺這些日子氣色好多了,夜裡也少咳了。”能一覺到天明的感覺多好呀!沒被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吵醒。

  為了照顧病重的丈夫,最近她從茱萸院搬到秋錦院的偏房,細柳和似巧白日跟過來伺候她,夜裡落鎖前回茱萸院,郭嬤嬤則留守院子看守她的嫁妝和處理瑣事。

  而她則睡在正房外間的榻上,離內室黑檀雖花大床並不遠,裡頭有任何異動都可聽得一清二楚,方便看護病人。

  剛搬進來的頭幾天她是忙得連眯一下都不行,剛一躺下就聽見重咳聲,她一下子要喂藥,一下子要擦汗,被褥濕了要換,咳出一身汗也要去燒水讓他淨身。

  後來,大概是怕有負神醫之名吧,柳公謹開的藥開始有顯著的療效,原本病得快死的趙無眠能坐起身了,飯量多了半碗,不再動不動就吐,晚上睡得沉。

  病情穩定了,少了反復,她這照顧者也比較輕鬆,因此她對柳神醫的態度也由懷疑轉為肯定,偶爾誇獎兩句他醫術蓋世無雙,他便得意得尾巴都翹了起來。

  他低喊,“邵小蓉。”

  她又想用一招裝傻。你喊你的,我說我的。“大爺,趁熱喝,有兩碗耶!包你一下肚就什麼病都好了。”

  “有一碗是你的。”

  “什麼,我的?!”她後退好幾步,一臉“殺了我吧”的錯愣表情,死命盯著黑不見底的湯藥——

  “快喝,涼了會很苦。”趙無眠眼底含笑,瑩白長指端起姿碗一飲而盡。

  邵小蓉玉手虛掩丹唇。“我沒病,不用喝藥。”剛來的那段日子喝太多苦藥,她現在聞藥色變。

  “你失憶。”他指出她的病症。

  “失憶不是病,只是腦子遺忘了些東西,慢慢想總會想起來。”她抵死不從,藥是三分毒,沒事不可亂喝。

  更別提她失憶是編出來的,自己無痛無病,偶爾裝頭痛是為瞞過所有人的眼,她總不能高喊真正的邵小蓉已經死了,她是穿過來的異世魂魄。

  她不說還能多活幾年,要是沒守住口全盤托出,還不被當妖魔附體看待才怪。

  所以她絕對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她的來歷,就算再親近的人也不行,她要把秘密帶到墳墓裡。

  “那你想起了多少?”他問得極輕,像是隨意帶過,但神情卻很專注。

  “呃!這個嘛!不急、不急,反正我是大爺的妾室,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我是依著大爺而生,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記憶才好全心全意侍奉大爺“說到這,你又忘了規矩,還是以我自稱。”但還是這樣說話順耳。

  “計較多不長命……”她小聲的咕噥。

  “你說誰不長命?”沒讓她罰寫《女誡》,“夫為妻綱”四個字就丟了,看來他對她縱容得有點過頭了。

  “沒有,沒有,我咬到舌頭了,說起話來結巴……啊!是賤妾,我……賤妾沒忘,大爺還搶了賤妾的荷包沒還。”你要被罵賤就順著你。

  “荷包的事就別再提了,這樣吧,就拿這荷包換恩澤,爺准你自稱『我』,不用在爺面前自貶為賤籍。”他確定了,她根本是樂在其中,其它人偷偷罵著。

  看著她眉飛色舞,又有點得意揚揚的神情,趙無眠意有些羡慕她活得恣意,無須背負他人的期望順心而為,還有自個兒的小算盤,即使離了他也不致無處可去。

  驀地,他眉頭微皺,對驟生的意念感到不太舒服。

  哼,她已經入了侯府便是他的人,能容她私自離去,再者,外頭可沒她想像的簡單,少了侯府保護著,那些“惡徒”准會撕碎她。

  他沒發現自己對這個小女人有一點點在意,生了維護之意,唯恐她的直率心性毀于惡人手,身為她的夫婿不能坐視不理。

  “那在大少奶奶面前呢?”她得寸進尺的要求。

  思緒停頓了下,他眼露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怕她罰你跪祠堂的話,照準。”

  “大爺這是拿我尋開心,有說跟沒說一樣,我要不怕大少奶奶幹麼跟你要一面免死金牌。”禦妻無方。

  瞧她噘嘴埋怨的逗趣表情,心下發軟的趙無眠微勾唇角,提醒道:“喝藥,別等它涼了。”

  “既然大爺的恩澤擴及不到大少奶奶那兒,大爺還是把荷包還我。”邵小蓉手心向上,索討。

  “是我的就是我的,我給你的恩澤已經很好了。”他十分強硬。

  土匪,她沒說要送他。“我可以繡一個更好的給你,有大老虎的,很威風。”

  繡跳跳虎。

  “不用了,我不想等到猴年馬月,況且我看你挺忙的。”不過忙的都是些瑣碎小事,教人看了好笑。

  “哼,算了,我是挺忙的,那東西大爺喜歡就拿去吧。”邵小蓉氣結。

  她不想在這事上跟他爭執了,她最近的確很忙,忙著蒔花弄草。

  但是種的花花草草外表雖然與一般雜草野花無異,卻是具有藥性。

  山煙草,花裂五瓣,果為抹形漿果,未熟時綠色,成熟時為金黃色,全草皆可入藥,小毒。

  半夏有毒,多年生草本植物,塊莖成抹形,表面白色或淺黃,嘗之有麻舌的灼辣感,能止咳化痰,消炎止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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