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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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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裹腳布呀!」他低視她一雙天足,十分滿意的露齒一笑。「你的腳相當秀雅,不需要裹小腳。」 「我裹小腳……」這是哪裡的驢子混上騾子,全都亂了套。「韓先生,你先鬆開我一下,我快喘不過氣了。」 他賊兮兮的一挑眉。「我學過洋人的急救方式,以嘴對嘴哺氣,你意下如何?」 「嘴對……」完了,她快暈了,頭重腳重,雜誌上不是形容韓三少是個正直不二的人,怎會說出如此輕薄的言語?「我順氣了,不勞你費心。」 「真的不用?我看你氣色有些差。」唇都嚇白了,殘存一點血色在上頭。 「那是因為我急著去辦事,神色才有點慌亂。」知道了吧!快放手,我要工作。 故意裝做困惑的韓觀惡輕撫了撫她柔嫩唇瓣。「你看起來很累,應該稍作休息。」 「韓先生……」你到底要纏我到什麼時候? 「叫我觀惡,或是單名惡。」他一指輕點她唇心,滿臉的笑容反叫人畏怯。 「我……呃,真的有事得去處理,你能不能行行好放我一馬,我在這裡為撞到你而賠不是。」她低頭想一鞠躬賠罪,反而撞上厚實的胸膛,吃痛地暗呼流年不利。 「不好。」天意讓他們多年後不期而遇,豈有放兔歸林的道理。 「嗄,不好?」 哭給他看不知道有沒有用。 「哭也沒用,你住在哪裡?」他絕不會因她掉兩滴眼淚而心軟。 哇!他好神喔!居然連她心裡在想什麼都一清二楚。「你會看相嗎?」 她最佩服神人了,能知天下事。 「呆。」一字送她。 「呆?」什麼意思。 「我送你回去。」好將她的行李打包,改放他另外置購的居所。 這種毫無危機意識的小白兔是獵人的最愛,他不打算錯過。 韓觀惡改抱為摟地輕擁著,一方面護著免被路人推擠,一方面防止她有逃走的念頭,看得出她現在十分惶恐,巴不得從未撞上他這個韓家人。 街道上人來人往,汽笛聲嗚嗚,又有大船入港,一群穿著灰布粗衣的工人在碼頭上搬運貨品,舉止粗野橫衝直撞,為多賺一文錢不顧他人死活地來來去去。 「不用了。」她說得極快,差點又咬到舌頭地直揮手,不肯把麻煩帶回家。 家裡已經有一個超會吃的大包袱了,再加上他,她大概得去睡鴿舍了。 「我不是詢問你的意見,而是要你帶路。」她的性情太直率,沒人在一旁看顧著不行。 大男人的心態,自作主張,他忘了謝晚娘在沒人的保護下,獨自在龍蛇雜處的上海灘生活了將近三個月,而且沒搞丟手腳,腦袋也還在。 「啊!不行啦!我住的地方又破又爛見不人,你去了怕會弄髒你的鞋。」她一步也不肯前進,僵持在原地。 「我不在乎。」他要瞧瞧她能獨立到何種地步。 「可是我的同居人會不高興,她……脾氣不好。」老愛管她嫁不嫁人。 「同居人?」深幽的眼眸一沉,微微閃動一絲帶著火花的怒氣。 「星……她叫上官星,手臂粗如樹幹,身高八尺槐梧有力,單手能舉起廟口的石獅,一腳踹破洋人的火炮,非……非常厲害。」她越說越起勁,把家裡的食客也拖下水。 遇到感情事,是人都無法冷靜思考,若韓觀惡未被怒意蒙蔽雙眸,定能發現那雙閃爍的水眸正明白寫著:我在說謊,別再逼我編出更多的謊言,我快編不下去了。 可是他怒到極點,取下平光眼鏡怒視著她,一副想扭斷她脖子的模樣,然後再去殺死「姦夫」,讓她就算死也是他一人所有。 「咦,晚娘呀!剛好遇到你,你家星兒叫我縫的兜片子已經縫好了,她要我跟你收錢。」路過的裁縫師一聲吆喝,好奇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朝她身邊「來路不明」的男人轉。 「什麼,那個敗家女又花錢了,她存心挖空我每一分私房錢呀!」哀嚎出聲的謝晚娘抱著頭,悲憤地天空大喊,肉疼的她壓根沒注意她的真名已被人洩露。 「星兒那丫頭嘴甜得很,又懂得說場面話,我特地打了七折半買半送,便宜得讓你想買個十件八件放著,一天一件穿了舒服就不想脫。」 「乾脆用送的不是更好……」她低聲的喃喃自語,忍痛掏出一枚銀元。 但她錢還沒送出去,另一隻手更快的遞出一張金元券,壓下她心疼不已的小錢。 「哇!這太多了,我怕找不開。」見錢眼開的大嬸還佯裝不收,可一眨眼就往口袋一塞。 「剩下的當小費。」不用找。 當……當小費,好個闊氣的大少爺。心頭在泣血的謝晚娘很想抽回那張紙鈔,小費她自己賺。 「這位爺可真好心呀!咱們晚娘丫頭若跟著你,肯定會過得十分幸福。」貪財了,真是不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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