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成親這麼難 | 上頁 下頁
三十


  「你無話可說就閉上嘴,家裡的事情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沒你插嘴的餘地,這裡是靖王府,不是左相府,還由不得你做主,就算搬出皇上來壓我,教兒媳還是天經地義。」司徒風華語氣嘲諷,他想休妻不是沒有理由,但他一人深陷烈火地獄,又豈能獨饒過她,誓必要同受焚身之痛。

  長年的不良而行讓司徒風華再無往日的風采,當年的無雙公子已是破玉殘石,他對自己了無期盼,一日復一日的等待生命逝去。

  「我只是想為自己討回公道,你們不能一家子欺負我一人!」司鳳尖聲喊叫,憑什麼,憑什麼她是受到薄待的人,她是司貴妃最疼愛的侄女,祖父高居相位,她有什麼不如人?為何誰都不喜她!

  司徒風華冷笑,「我這雙腿就是公道,不夠嗎?」

  「兒子。」

  「華兒……」

  「大哥!」

  司徒渡、段輕煙,司徒風絕和司徒風琰兄弟,聞言同時不舍的一喊,真正的親人才會為他心疼。

  「父王、母妃、老二、老三,我認了,你們不用為我難過,至少這條命還在,衣食無缺的當我的世子爺。」至少比起埋骨邊疆回不來的將士,他沒什麼好埋怨了。

  聽到那句心灰意冷的「認了」,本想力爭到底的司鳳有些心虛。

  當初她不甘心得不到丈夫的心而一時說漏嘴,洩露她偷聽到的軍情,導致司徒風華帶的兵全軍覆沒,而他自己是司徒風絕花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當時他已奄奄一息,危在旦夕,是風家遠從溫州城送來救命藥丸才搶回一命。

  可是或許是傷勢延誤救治,後來人雖清醒,雙腿卻無法行走。

  「華兒,娘對不起你……」當初她就該聽溫顏的,早早抽身,急流湧退,而不是貪戀權勢,想重振娘家聲威。

  溫顏是段輕煙最佩服的人,當初她因親爹謀反而受到連累,為溫顏所救,兩人也因此結下不解之緣,情同姊妹,後來她嫁給司徒渡,兩府在京中往來密切,是真正的生死之交,直到溫顏兩夫妻密謀出京。

  其實在風家夫婦離京之前,兩人曾經到過靖王府,與司徒渡夫婦長談了一夜,可是司徒渡和段輕煙還是選擇留下,京裡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了。

  「母妃,沒有誰對不起誰,是我們沒有撕天的膽量……」

  他很羡慕風靈聞、風靈淩,他們有對了不起的父母,當年敢直言拒絕皇上的賞賜,而他的爹娘不敢,皇上做什麼事都是對的,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違背。

  他怨過父母的不作為,不抗旨拒婚,可是回過頭想想,他何嘗不是這樣,放棄所愛,選擇保全靖王府。

  「住口,你癔症發作了嗎?」虎目一瞪,司徒渡大聲喝斥,一身威儀令人不敢逼視。

  「父王……」司徒風華面色一斂。

  天,太高,只能仰望,他什麼也不能做,連說都是犯了大忌。

  撕天,是要把皇上撕了嗎?他敢一時激憤說出口,卻做不到,人不能只為自己而活,他身後還有一族宗親,他賭不起。

  「爹爹,娘,今日不是我們夫妻認親的日子嗎?怎麼你們一個個愁眉苦臉,是不滿意我這個新媳婦嗎?」

  春風般的輕柔嗓音一出,瞬間吹散了一屋子的抑鬱,包括心有鬱氣在內的司徒風華、司徒渡夫婦都心頭一輕,感激的看向眼神清澈如水的風靈犀、她光站在那裡就給人聖水洗滌過的澄淨:心神迅速的平靜下來。

  「娘,您就給一支步搖未免太寒酸了,娘子的嫁妝瞧見了沒,您兒子日後有福了,躺著吃喝一世無成都行。」配合妻子的司徒風絕口中喊娘,與兄長的母妃做個區分,顯示母子的親曬,同時也打臉司鳳。

  一支玉步搖而已,眼界怎麼這麼小,不顧臉面的大呼小叫,司尚書窮得沒給陪嫁嗎?連個小玩意也非要搶到手不可,名門千金也不過爾爾,白擔了盛名。

  「沒出息,你還想靠媳婦養你不成,她的嫁妝是她的,我還沒刻薄到當個吸媳婦血的惡婆婆。」段輕煙笑著朝二兒子一碎,看似罵他不長進,實則是在擺顯,二兒子、二兒媳都是都是頂頂好,男俊女美佳兒佳媳,她滿意到不行,闔不攏嘴笑得開心,誰也不能壞了她的好心情。

  「哪兒不刻薄,從我嫁進來第一天就沒給過好臉色……」內心不服氣的司鳳小聲嘀咕著,就是嘀咕聲有點大。

  她的話別人聽到了,可是沒人理會,當做屁話。

  「娘當然是好婆婆,沒得嫌了,這步搖我很喜歡,謝謝娘。」風靈犀歡喜的讓人收起來,隨後又讓丫鬟送上她給公婆的見禮,一對血紅色瑪瑙雕琢的交頸天鵝和天青色月光杯。

  前者雕上靖王夫妻的名字,意喻兩人情長意合,後者倒入葡萄美酒,紅色酒液一倒入宛若寶石,一入口中甘醇無比。

  「咦!這是……」看到天鵝翅膀下的字,司徒渡驀地睜大眼,縱是鐵骨錚錚的男兒眼中也泛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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