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財妻嫁臨 | 上頁 下頁
四五


  「哪裡不像話了,你自個兒瞧瞧,昭華這條裙子今兒個才穿第一回,你看紅紅的糖漬就沾在上頭,這才是不能看吧!她還能穿出去見人嗎?」心疼裙子被毀的陳玉蓮氣急敗壞,急著想找人出氣。

  「舅舅,新裙子沒了,我要新裙子,我要我的裙子……嗚……裙子……」白昭華配合的發出幹嚎。

  「洗一洗不就好了,哪裡髒了。」一件裙子而已,需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嗎?簡直是胡鬧。

  陳達生永遠也不會曉得女人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他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快爆開了。

  妹妹沒吃過什麼苦,從小養尊處優的嬌生慣養著,因為幼時曾經生了一場病差點夭折,因此家裡的人特別嬌寵她,要什麼給什麼,寵得她不分輕重,任性胡為。

  心高的她不肯嫁入小戶人家為媳,在本家老太太的牽線下,十五歲的她嫁給一名僉事為續弦。

  這名僉事已三十多歲了,因病而亡的元配留有兩子一女,陳玉蓮嫁過去後本該相夫教子,善待繼子繼女,可是她根本不想養別人的孩子,看到喊她娘,年紀小她沒幾歲的繼子、繼女心就煩,她不僅沒有耐心教養,還苛待他們的飲食起居,最後讓人傳出閒言閒語,讓人不敢再與繼子、繼女往來。

  等到兒子白昭陽出世後,她又意圖毒害兩名嫡子,因為她想把丈夫的財產全留給自己的孩子。

  當然,這事只是冰山一角,僉事大人有三妾兩通房,陳玉蓮不讓人生庶子、庶女,下藥致使小產便罷了,更心狠地將人全身脫光,跪在雪地裡一整天,任人來人往的下人觀看。

  僉事大人的五個女人被她折騰得三個沒了命,另外兩個也奄奄一息地等她致命一擊。

  這樣的惡婦誰容得下,在一個六個月大的胎兒又被她打落之後,忍受不了的僉事大人怒火一燒,決定休妻。

  陳達生上門商議了許久,改為入廟修行,一年後性情若未改善便和離,再無二話。

  只是僉事大人命不好,半年不到上山去剿匪,被匪首一箭穿心喪命,陳玉蓮成了孀婦。

  可是夫家不願她回去,三番兩次的將她阻隔在門外,白家只要孩子不要娘,讓她識相點,不要敗壞白家門風。

  陳玉蓮是個沒腦的人,一怒之下竟偷帶她大哥的兵上門搶孩子,打傷了小叔子、侄子,氣壞了公婆,激怒了白家族老,搶了就走的她真的回不去了,除了還有一個白夫人的名,她一無所有。

  事實上,白家宗祠已將她除名,她再也不是白家媳婦,至今仍本夫人、本夫人的自稱是拉不下臉,她還認為自己是誥命夫人,不接受夫人之名她已不配擁有。

  妻憑夫貴,夫家都不承認她了,她憑什麼以官夫人自居,就算靠著當官的兄長,也只是姑奶奶,不稱夫人。

  「怎麼洗?這是江南織造那邊得來的杭綢,這麼明顯的污漬得使多大的勁搓洗,一個不留神洗破了,這條裙子便不能穿了,你曉得從縫製到繡樣我花了多少銀子嗎?」

  她說了個令人咋舌的數字,聽得陳達生肉疼。

  「你……你這個敗家的,有銀子也不能這麼揮霍,你這是要我的命呀!」難怪他越混越窮,一、兩百兩的銀子也拿不出來,原來有個吃米不知米價的碩鼠不斷漏財。

  以為她只是虛榮,愛在人前炫耀,東家西家的比較,但還曉得要量力而為,沒想到她事事抓尖要強,花錢如澆水,花光了嫁妝向娘家要錢,私底下不知挪用多少賬房的銀兩。

  「好了啦!你不要再嘮嘮叨叨了,娘兒們要花你一點銀子是為了替你做面子,要不然話一傳出去,說你連妹妹也養不起還不是丟你的臉,我打扮得光鮮亮麗才顯得你當官的威風,人人才會敬畏你。」

  她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再說有好日子不過難道非要吃糠咽菜,裝出苦哈哈的樣子?

  「不用,你少給我丟人現眼,我就算祖上有保佑了,死了丈夫不安分守己待在家裡,成天往外跑,你還有一點人家本統嗎?」看她這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又抹胭脂又塗粉的,不知情的還以為是窯子出來的姑娘。

  陳達生發現他對娘仨太縱容了,導致他們越發的猖狂,無法無天,若是再不約束,連他都會被他們拖累。

  「那個窩囊廢死了也好,他不死我如何再嫁,你們衛所的蕭二郎我看了很中意,不如就他吧!大哥你說合說合,我嫁了你就不用整天為了我的事發愁。」二郎那體魄呀!肯定讓人在床上欲死欲生,弄得她舒服得欲罷不能。

  蕭二郎?被遺忘在一旁的李景兒眉心輕蹙。

  「不行,他有老婆了,我也不能讓你禍害自己的兄弟。」他那個家已經蠟燭兩頭燒的擺不平了,豈容她再去攪和,給人添福不能反添禍,讓人一家雞犬不寧。

  陳玉蓮一臉訝色,「什麼老婆,他不是沒家累?」從未聽過這回事。

  「他有老婆,還有孩子,他們……」等等,帶著三個孩子,一子二女,不就是她嘛!

  「你不是蕭二郎的——」妻子。

  話還沒說出的陳達生就被人截了下文。

  「鎮撫大人,我兒平白無故遭受驚嚇,你總要給我一個交代,不能因為她是你的家裡人而徇私。」該討回的公道還是要討回,她不是人家打了她左臉,她還把右臉挪過去任人開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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