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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雨打芭蕉三兩聲,擾人呀!

  他才慶倖路無石好行走,一轉眼工夫厚雲遮蔽了日陽,在他來不及應變的情況下先刮起大風,接著雪花飄落掩住了足跡。

  進退兩難的節骨眼上只好冒險前進,他想總會有出路,只要他方向不變一定會瞧見通往城門口的官道。

  可是擅長解謎的他忘了一件事,風雪是無情的,絕不會因為他的身份特殊而給予通融,同樣嚴厲的欲摧毀他的狂妄。

  事實證明它成功了,他確實後悔。

  「是我眼花了吧?為什麼四周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難道是天狗食日不成?」好怪哦!天全黑了。

  苦笑的慶倖她瞧不見他此刻的神情,他不知如何告知他們迷失了方向。「不是天狗食日,而是入夜了。」.

  「什麼?!」她驚訝地差點由他背上滑落。「進城的路這麼遠嗎?」

  走了好幾個時辰還走不到。

  「遠是不遠,只不過……」該不該實話實說呢?他頗為遲疑。

  「阿羿,我肚子好餓。」等他下文說完,她可能已成一堆白骨一整天未進食哪能不餓?尤其她嘴挑得很。「你剛叫我什麼?」

  他應該沒聽錯。

  「阿羿呀!」

  她才不要噁心兮兮的喚他一聲靖哥哥。

  「阿羿就阿羿。」他小心的嘟嚷著,寵溺的笑意暖入了心坎。

  還沒人叫過他阿羿,聽來挺順耳的,像是平凡的一家人似的,執手同行不畏風雨。

  「阿羿,我們幾時能回家?」她餓得快受不了,手腳無力。

  嗄!這倒問倒他了。「呃!暫時是難以如願,我們迷路了。」

  「迷……迷路……」

  她嘴發顫地拒絕相信。

  「風雪實在太大,我們必須找個地方避一避,等風雪小一點再走。」他怕自己撐不了太久會拖累她。

  冷抽口氣的邵銘心用力勒住他。「你別叫我睡在荒郊野地,我怕蛇。」

  他不免好笑的提醒她,蛇不在冬天出沒,它們窩在洞裡等春暖才出外覓食。

  「我也怕老鼠、螞蟻,還有小小會動的怪東西。」凡是髒東西她都怕。

  雖非巨賈之家,但她打小就是全家人捧在手心的珍寶,怕她餓、怕她冷的照顧得無微不至,眉稍微一皺都會緊張得噓寒問暖,三天一小補、五天一大補地巴望她平安無事。

  在她十歲以前,貼身照料的丫鬟多達數十人,穿衣、穿鞋、梳頭的各有專人服侍,簡直和後宮女眷沒兩樣,尊貴得像個公主。

  後來她覺得實在太多人跟前跟後,因此央求爹娘把丫鬟都撤了,獨留伶俐的銀雀伺候她。

  要不是她早作決定遣走多餘的丫鬟,說不定她連插個發釵都不順手,活似廢人一般等人餵食。

  不過由小處仍看得出她的嬌貴。

  呵養如蘭的習性讓她吃不慣外食,天足一雙卻不常行走,走兩步歇三步的以藥茶調養身子,舉止稍一激烈便香汗淋漓。

  雖然她是尋常百姓家的千金小姐,可是過度的呵寵卻是不爭的事實,內蘊光華不自覺地流露。

  「天寒地凍,蟲蟻蛇鼠都聰明地躲著不見人,你怕它們,它們還怕你呢!」寒風由口中灌人,一聲輕笑倒成了輕咳。

  他沒事吧?「我看還是找個地方避避,要是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暖玉在身還會冷嗎?你將衣物拉緊些。」他以為她擔心受了寒氣,關心的回頭一問。

  看樣子這場風雪來得兇猛,短時間內無減緩的跡象。

  「人家是指你啦!你的臉比雪還冰,要是受了風寒怎麼得了。」

  指尖輕觸的面頰冰得嚇人,她好怕他凍壞了身子。

  怔忡了片刻,莫名的暖意由心頭漫向四肢,一抹窩心盈滿他深幽的黑瞳,柔化了心中一塊冷硬枯田,快活地如草木逢春,漾出一片新綠。

  靖羿將腳步放慢,不再急於尋找回城的小路,此時他只想和她永遠的走下去,無盡期的受困風雪中。

  他該感謝這場風雪來得巧,讓他領悟到心有牽絆的美好,也許在茶樓初見的第一面時,小小的雪球身影已映人他心中,必是他遲頓未能發覺。

  「阿羿,你瞧前頭是不是有火光躍動?」若隱若現好生模糊,叫人不敢確定。

  凝神一視,他露出寬懷的一笑。「小福星,你的眼兒倒是挺利的。」

  遠處真有火光閃爍,在黑夜的風雪中顯得特別溫暖。

  「會不會是鬼火?聽說附近有亂葬崗。」她多了一項怕的東西,柔軟的身子緊緊壓向他的背。

  暖玉溫香的碰觸讓他心裡為之一蕩,口幹地吞一口雪壓抑欲火。「你……呃!想太多了。」

  明明她穿得厚重扎實,為何他仍能感受曼妙的女體接觸?

  淡雅的幽香困擾他極久,他一直不去理會的專注眼前路況,可腳步一放慢那處子的體味不由得轉濃,勾動他沉寂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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