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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沾沾自喜的火東雲表現得特別熱絡,好像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座冰山是件開心的事,絲毫不在乎她是否同意,反正沒搖頭就是點頭,何必計較繁複的形式問題,先拗到手再說。

  至於她和陳議員案子有無牽連是另一碼子事,他的腦子暫時罷工下去運轉,現在是他的下班時間,他只管談情說愛。

  眉一蹙,她表情下快的撥開他搭在肩上的手。「你看過醫生沒?自說自話也是一種病,麻煩你醫奸了再出來害人。」

  蔚海澄下客氣的以肘朝他胸口一擊,擺脫他自以為是的糾纏,離開花坊後方的住家是為了沉澱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而下是讓他煩上加煩的徒惹一身霜雪。

  即使他有可能是她夢中的小男孩,人心一樣會變,分離了多年後,他們都已經不是當年的孩子,再深的情分也會因時間而沖淡。

  時間是記憶的殺手。

  「哇!真是感動,你居然會關心我耶,我可能要飛黃騰達了。」他故做驚喜的往她身上靠,嘴一嘟趁勢偷個香。

  他的行為非常不可取,下像警察倒與色狼沒兩樣,賊兮兮的讓佳人大為震怒,取出防身的銀絲纏繞他雙腕,不許他過分張狂。

  不過外表滑頭的火東雲並非如他所表現的無能,狀似無賴的貼身一抱,在她沒料到有此一招之際,雙手迅速的解開束縛,更進一步的將她緊摟懷中,避免她的近身攻擊。

  在稀少的路人眼裡他們和一般情侶無異,打打鬧鬧增加生活情趣,在寒夜中擁抱別有一番滋味。

  「火東雲,你忘了你是個警察嗎?」可惡,他竟敢隱藏實力,裝瘋賣傻的讓她疏於防備。

  「警察也有談戀愛的權利,總不能一天到晚追歹徒,偶爾也要追追女朋友。」他說得理所當然,好像他們的關係已成定局。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冷著臉,她頭一次不因交易而有殺人的衝動。

  蔚海澄的冷靜瀕臨崩潰,攏聚的雙眉隱燃火意。

  相信五十嵐秋子會非常樂意見她失控的模樣,畢竟她努力了這麼久就為了這一刻的發生,她一定捨不得放過。

  他還是一臉皮樣的笑笑。「追上了就是,細節不用多加討論,我曉得你臉皮薄容易害羞,我會遷就你。」

  「遷就我?!」夢裡的他可沒這麼自大。

  「下次打算夜遊記得Call我,別一個人行走製造別人的不安,你比史前生物還危險萬分。」幸好是遇上他,若真有歹徒見色興起,明天的臺北街頭可能多一具男屍。

  她真的真的可怕到極點,是一朵美麗的蔓陀蘿,從花到根、莖、葉都含有劇毒。

  「這算是一種警告嗎?」他真惹毛她了,管他是不是警察,她都不會放過他。

  「不,是忠告,為保護私有財產權特別制訂。」他的笑眼裡如此宣告,即使在黑暗中仍閃動炯光。

  好個火東雲,他吃定她了不成?!「你不怕我是你追查的殺人兇手?」

  她挑釁的冷視他,下在乎會不會在他面前暴露身分,狡兔有三窟,她不是只有臺灣一個據點,世界各地都有落腳處,以防萬一。

  笑意凝結在唇邊,他的眼神變得深沉難測。「你是嗎?」

  「你想得到什麼答案,是或下是?」她用問題回答問題,語輕言淡的將散落的髮絲撥向耳後。

  起風了。

  孤冷的月色落於斜巷,清清淡淡的掃映成排的霓虹燈,忽明怱暗照出五彩顏色,也刻劃出人性的掙扎。

  潛伏的惡魔在心底深處攀爬,一步一步接近心的出口,逐步吞食良善的一面,徹底的佔據人的軀殼為所欲為,以邪惡為主糧攻陷這個城市,叫人們心中不再有愛。

  是,不是,二選一的選擇題並不難。

  難在他們心裡都有個答案,可是卻沒人開口。

  「今天的月色真是美呀!有沒有興趣做一件風雅的事?」話題一轉,他故做輕鬆的瞅著她瞧。

  「沒有。」蔚海澄所認為最風雅的事是殺人。

  「喂!你從小到大一定是最不合群的孩子,人緣差不討人喜歡,每天孤零零的窩在人群外數手指頭。」他把她形容得很可憐、很孤僻,是個被歡笑所遺忘的孩子。

  事實上她很受歡迎,尤其是她的美麗和能力,只是她從不給別人親近她的機會。

  「算了,不必問你的意願,跟著我定準沒錯,你這人缺乏神經,不像牛一樣牽著不成。」嗯,小事由他決定就好,省得她費心。

  瞧,他多體貼呀!選他當男朋友一定幸福,甜甜蜜蜜如調合在糖水裡,每嘗一口都甜人心坎底。

  「我忽然覺得有把槍的重要性,你認為呢?」用來轟掉某人的豬腦袋剛剛好。

  他的確有惹火人的本事,難怪他姓火,真有先見之明。

  火東雲笑意變淡的掬起她細白美指輕撫。「這雙美麗的手只適合撫摸男人的身體,千萬別讓它失去光華。」

  一說完,他俯身吻住覬覦許久的芳唇,一如他想像溫潤得令人捨下得離開。

  他沉迷了。

  遠處的狗吠聲聲聲催,鼠輩竄行,暗夜的污濁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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