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草包小福星 | 上頁 下頁
五十


  「這、這是……他怎麼辦到的,我明明藏得很隱密……」就連妻小都不曉得他做了什麼。

  「怕了?」他的孫子……很好,好到能讓蔣家一蹶不振,而他還不能出言指責一絲不好。

  沒將這足以讓他們抄家滅族的東西往上送已是看在鎮安的面子上,若是心狠一點可是大功一件,連升三級也不意外。

  「殺了他!」一了百了。

  到了這節骨眼,蔣鎮守想的不是祈求原諒,將人接回府認祖歸宗,而是打算先下手為強,人死了還如何告狀。

  「哼,你不如你兄長,連你侄子也不如,這會不是你想怎麼做,而是他肯不肯放過你,那孩子的城府深不可測,連我也看不透,你好自為之吧!」為相多年,他頭一次被難住。

  買官、賣官、收賄、私扣貢品,與大皇子勾結賣私鹽,還四下搜羅美女,或拐、或搶、或騙的送給敵國將領,好和大皇子連成一氣,造成邊關不穩的假像,更甚者給宮中嬪妃合歡散、福壽膏,讓她們以此迷惑皇上。

  蔣右相知道兒子收賄、私扣貢品,站在禮部侍郎那個位置或多或少會貪點好處,只要不太明目張膽,也不會有人特別去挑事。

  若非看了厘子內的證物,他還不曉得兒子這般喪心病狂,沒什麼本事還想拚從龍之功。

  「爹,你不能不管我,你只有我一個嫡子,還要我給你送終。」蔣鎮守一急,連「送終」兩個字也不避諱了。

  聞言的蔣右相氣笑了。「我還有三個庶子,不缺你這個兒子。」

  他竟被自己的兒子威脅,豈不可笑。

  「爹……」他慌了,不顧背上撕裂開的傷,抱住父親的腿,眼中帶淚,苦苦哀求。一看到地上盡是流出的血,虎毒不食子,很想將兒子活活打死的蔣右相還是心軟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知道還有轉圜餘地,蔣鎮守眼泛希冀。

  「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

  「你誠心前去向閑哥兒請求寬肴,以叔侄之情動之以情、虛心認錯,不得飛揚跋扈。」蔣鎮守一聽,臉都黑了,「我是叔叔,理應他來拜見我,豈有我上門道歉的道理。」

  他拉不下臉向小輩低頭,叔叔教訓侄子天經地義,何況也沒殺成,這點小事有必要放在心上嗎?

  「因為做錯事的人是你,而且他認不認你還是一回事,你當街刺殺這事可大可小,京兆尹賣我的老臉才暫且壓下此事,你別以為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若你侄子真的把你告了,我最多保你不死,但少不得流放三千里。」

  這還是輕的,重的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爹,你是丞相,那小子終究喊你一聲祖父,你和他說說,也許就算了。」他還真不信扳不倒一個孩子,才幾歲的黃口小兒豈會有足夠的謀略讓他陰溝裡翻船。

  要蔣鎮守說,最好的辦法還是殺人滅口,他要的是更高的權力,更多的利益,他要當本朝第一相,淩駕在皇甫世清之上。

  「執迷不悟。」蔣右相死心了,朽木不可雕也,傳承幾代的蔣家就要毀於他手中,他後悔莫及。

  「爹……」要是大皇子上位,蔣家還不是照樣風光無比?

  「要麼你讓位,讓閑哥兒成為下任家主,否則你做的事自己承擔。」他無能為力了。

  要不是傷得太重,蔣鎮守肯定跳起來朝老父咆哮。「我不讓!這是我應得的,你偏心,你從以前就偏心!」

  被兒子怨慰,覺得心累的蔣右相輕歎了一口氣。「既然我教不了你,那麼我自個兒請辭吧。」

  大皇子想要蔣家跳上他那條船,看中的不過是右相那位置,一旦他捨棄了,蔣家哪還有助力,他那傻兒子也不會遭人利用。

  蔣右相看得很開,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捨不得,以前是為了兒孫鋪路,如今只求能保住一個是一個,根苗還在就不怕沒長成參天大樹的一天。

  「什麼?」蔣鎮守大驚。

  「明兒上朝我就上書致仕,告老還鄉,把一干兒孫都帶回老家。」這麼一說,他的心情忽然輕鬆了許多。

  「不行,你不能致仕,你走了我怎麼辦?」蔣鎮守慌得面無血色,連身上的傷也顧不得了,血滴一地。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都是當爹的人了,我還管你吃喝拉撒。」蔣右相這話說得很重,真要撒手不理。「你不能走,我就要有出息了,你得看著我,我並沒有比大哥差多少……」他比大哥強。

  蔣右相搖頭。「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不管做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可惜了鎮安那孩子,他死得太早了。」

  如果長子還在,情勢肯定大不同。

  一提到大哥蔣鎮安,心有不甘的蔣鎮守又被激起好勝心,他也就晚生幾年,哪裡不如人了。

  「爹,你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我不會一直屈於人下,我一定要強過大哥……」

  「蔣右相真的致仕了?那皇甫世清不就一人坐大,你想對付他不就難度變高了?」無論接任右相的人選是誰,都比不上蔣家那樣勢力雄厚,因此必定是會讓皇甫世清趁機坐大。

  月光下,一對儷人坐在離地丈高的大樹上,遠眺東邊可以看見高聳的皇宮,近處燈火輝煌的照亮每一條廊道、曲橋,風一吹過,三潭映月的水面輕輕的泛起漣漪。

  月,很圓,星星反而稀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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