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草包小福星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她要硬起來,絕不再任人予取予求,以前軟弱無能的陸青瑄已經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銅皮鐵骨的女漢子,想要再從她這兒拿走一針一線,比登天還難。

  陸青瑄此時情緒激昂,想好好給大姊、三妹一個下馬威,震懾她們,別想再往她頭上踩。

  可是她還有一點點心慌、一絲絲的膽怯,以及一些些怒意,重生前的最後幾年過的日子是她始終無法忘懷的,她恨大姊在她求助時落井下石,不僅不拉她一把還偷走她匣子內的銀票、地契、田契、房契,也怨三妹的袖手旁觀,「借用」她的金銀首飾一去不還。

  曾經,她以身為慶國公府的媳婦為榮,公公和氣、婆婆心善,把媳婦當女兒疼,丈夫也是好的,除了無法圓房外,對她寵愛有加,添金添銀讓她在人前受羡慕。

  只是風雲起、天地變,在她親眼目睹丈夫和男人疊在一塊後,她的天就塌了,心碎成一片一片。

  這時候公婆又以三年無所出給丈夫塞妾,一個又一個水做的妖精進了他們院子,行事張狂地要將正室擠走。

  當時她只覺好笑,計較什麼,進來再多人有何用,一個屈身男人底下的丈夫還是個男人嗎?想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偷漢子還比較快。

  也不知是誰把「偷漢子」這句話傳出去,公婆氣得讓她跪在宗祠三天三夜,而後又讓她安排小妾行房的日子,務必要生出一男半女,否則唯她是問。

  一年、兩年、三年過去了,公公婆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由原本的疼愛變成謾駡,指責她是不下蛋的母雞,禍延二房子嗣,甚至開始克扣月銀,刪減二房花銷,逼她給丈夫納更多的女人,一時可謂是滿園百花開。

  可女人一多,只喜歡男人的丈夫也不滿了,說她是敗家婆娘,弄了一堆賠錢貨挖空二房的銀錢。

  夾在公婆與丈夫之間的她心力交瘁,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下去了,在老太君的壽宴上疾一言厲色,指出國公府二爺根本是兔兒爺,他自始至終沒碰過她,她還是完璧之身。

  眾人震驚,指指點點的賓客也發出奚落笑聲,紛紛朝面紅耳赤的二爺看去,問他到底是男人還是姑娘。

  從那日起,她也從穿金戴銀的二夫人淪為人人視而不見的棄婦,由二房院子移到荒涼的院子,一天只給兩頓飯,全是不見肉渣的素菜,有時還忘了送,讓她餓昏。

  渴了不給水喝,自己挑水,病了不請大夫,任由她一日日的被病魔纏身。還好她有個忠心的丫頭叫小丫,給她送水送藥,將她屋裡藏的私房偷來給她,她才多活了幾年。

  後來小丫不見了,聽說被老太君發賣了,陸青瑄也知道她的時候差不多了,卒年二十五。「三妹妹,丁香是我的丫頭,她怎麼會推我。」陸青黛意有所指,軟刀子往肉多的地方插。

  「哼!誰送的,別自說自話,這麼名貴的文房四寶只有爹才給得起,爹偏心,你有的我也要有,憑什麼要我拿銀子,你給也得給,不給我就搶,反正是自家的,大不了再買一套。」一樣是庶女,爹偏心偏到胳肢窩了。

  遇到白蓮花似的大姊和蠻橫不講理的三妹,應付得很累的陸青瑄這才覺得能用的人真少,錦兒明顯是偏向大姊,還幫著從若兒手中搶東西,青花小院裡的婆子、灑掃丫頭全都站著不動,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

  果然還是要有銀子收買,偏偏她太窮了。

  想到自己的兩袖清風,陸青瑄是無比悲傷,從小到大她的好東西向來留不住,這邊討、那邊要,手頭拮据,肥了別人的庫房,瘦了自己的荷包,叫人好不唏噱。

  「原來刺史府專出女土匪呀!我真是開了眼界,一個兩個明爭暗奪,這話要傳出去,你們也沒臉了。」聽過後院女子爭衣爭寵,還沒見過明目張膽欺上門行搶的。

  「金大腿……呃!三閑表哥。」看到他真好,她都快招架不住了,看來她還是太弱了,不夠強悍。

  金大腿……蔣三閑眉輕輕一挑,目光幽遠。

  「寄人籬下的窮酸鬼,這是女眷後院你怎麼能進來,一點禮儀都沒有,這裡沒你的事,滾遠些。」秦姨娘生性潑辣,她養出的女兒也是一根朝天椒,悍得很。

  「三妹妹,打人不打臉,你怎麼能往人家的痛腳踩,快跟表哥道歉,說你有口無心,並非要提起他的傷心事。」雖然心中十分瞧不起,但陸青黛還是滴水不漏的做好表面功夫,儘管她話中有話,綿裡藏針。

  「什麼表哥,我不認,要不是府裡養著他,他早就餓死在路邊。」也就比乞丐好一點,居然敢說她是土匪。

  「莫欺少年窮,黑土也能變黃金。」將來的首輔大人呀!瞎了你們的狗眼,日後想回頭抱大腿都晚了。

  「我是黑土?」他哪裡黑了?

  「不是有黑金嗎?三閑表哥就是不發光的金子,眼拙的人看不出你的矜貴。」一徑吹捧的陸青瑄真把人看成金子,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充滿亮光,不遺餘力的上捧。

  「嗯,勉強接受。」還是有長眼的。蔣三閑笑著看了往他身邊一移的小姑娘一眼,笑意更濃。

  「什麼金子,別笑死人了,讀幾天書就能登天了嗎?你當監考官都是瞎子呀。還有你,陸青瑄,你要點臉成不成,不要看到男人就往上湊。」她也沒比她差,為什麼她喜歡的人都對草包傾心。

  秦姨娘有個侄子叫秦世傑,相貌堂堂、小有文采,長著特別撩人的桃花眼,令眾位表妹為之癡迷,陸青瑾也是其中一個。

  可是他誰都沒瞧上,偏偏一眼瞧見陸青瑄便失了魂,鬧得要爹娘上門提親,這事讓秦姨娘攔下來。

  「我是你二姊,不、不可以直呼其名。」她要更理直氣壯,把三妹妹的氣焰壓下來。「呵!就憑你那副慫樣也配,我姨娘是貴妾,外公是金陵縣丞,而你姨娘連主母茶都沒敬過,真不好說是良妾賤妾,也就爹把你們當回事。」她最恨的也是這一點,爹的心全在她們母女身上,其他人都是多餘的。

  因為陸敬之的不舍,顧九娘入門時並未向謝皎月敬茶,一頂小轎直接入後院,在他心裡顧九娘才是他的妻子,怎能向謝皎月下跪。

  「貴妾、賤妾也僅僅是在男人一念之間,誰入了心,誰才是那個唯一,同樣的話你敢說給姨父聽嗎?」蔣三閑一臉諷色的用餘光一睨,毫不留情的紮人心窩。

  「你……」陸青瑾漲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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