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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躺在你身下喘息?!你在說什麼瘋話……嗯,等等,你不會是被我們家勇哥勇弟海扁的男人吧?」她記得這個體味,像一棵深山老樹相當好聞。

  「恭喜你恢復記憶,但我不會因此感激你的提醒。」他的左胸仍隱隱作痛,稍一呼氣肋骨也跟著疼痛不堪。

  小臉微縮,她笑得不自然地想掙脫他鐵臂的鉗制。「你是來尋仇的?」

  不好,他們家的壯漢出車去了,剩下老弱婦孺好像起不了作用,他要砸店她肯定攔不住。

  「我看起來像來尋仇的兇神惡煞嗎?」他下會為了這點小事特意上門,他有更適合的方式討回先前所受的恥辱。

  「像。」她又補了一句,像賭場大亨。

  意思是屬於大哥級人物,平時不隨意露面,有事就交給身邊的小弟處理,他的手始終是乾淨的,不沾一滴鮮血。

  「你說什麼?」聲音一沉,格蘭斯置於她腰際的臂膀倏地一緊。

  唉!她為什麼不怕惡勢力呢?至少可以死得慢一點。「義大利進口小牛皮鞋先生,你不覺得我們非親非故還表現得很熟稔十分噁心嗎?」

  奇怪,室溫設定二十四度怎麼還熱得臉發燙,連喝水都不能散熱。

  會不會是他在外面曬太多陽光,所以被他一抱緊熱氣全傳到她身上來,害她快中暑的頭重腳輕,有些暈眩感,直想逃開這沒公德心的熱氣團。

  「格蘭斯·凱麥拉·艾拉特三世。」他不認為自己是一雙皮鞋。

  「嗄?」什麼意思?

  「我的名字。」

  「來,吃水果,別跟我們客氣,自家產的西瓜又大又甜,大熱天嘗上幾片消暑止渴,包管你吃了還想再吃。」

  「喝咖啡還是喝茶?我們山上的朋友送了一罐上等的金萱,味純甘甜不喝可惜,要不要試一試?」

  「這是我們醃好剛開封的脆梅,不酸不膩非常潤喉,含一粒便下覺得渴,你自個取用,別下好意思。」

  「對了,我們鄰居郝太太擅長做西點,你嘗一口看合不合口味,改天我囑咐她多做點讓你帶回去送人。」

  「還有呀!我們喜歡交朋友,家裡堆了一些木雕、銅器、古玩,你要看得順眼就挑兩件,當我送你的見面禮。」

  挑?

  格蘭斯的眼光掃過幾張熟面孔,同時迎上數雙含恨的瞪視,這些人都曾經十分有禮的問候過他的臉,連他的身體也不能免俗的得到他們的招待,他很難想像他們此刻會安分只用眼刀殺他,不敢身子一拔的朝他沖過來再賞他幾拳。

  看得出來他們很想把他丟到太陽底下做串燒,一人一口啃咬他的肉,剝筋去骨的過油再生煎三十回,鞭打其皮做成地毯任意踐踏,最後把無用的頭顱拿來當球踢。

  他們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毫無遮掩的顯示憤意和不滿,直截了當的以肢體語言告訴他是個討厭鬼,識相的早點離去別讓人趕,坐壞他們家的籐椅要賠錢。

  一手端著紫沙茶杯,一手嘗著鬆軟奶酥,他很少有想笑的心情,但歐家五個大男人真的令人嘴角勾起,忍不住要挑戰他們的忍耐極限,看誰敢掀椅子拍桌子的叫他滾。

  他從沒料到拳頭硬得可以單手屠熊的幾個兄弟居然也有「馴良」的時候,隱忍怒氣不發的乾瞪眼,含悲帶恨的看著他享受帝王般的招待,一口一口地吞掉令他們猛吞口水的點心。

  沒人看出他一絲不苟的冷顏之下有著深濃的笑意,有如鬥氣的孩子一般故意挑釁對方,讓他們有氣難發的一再以眼神警告。

  「媽,夠了吧!留一點給我們,人家又不是豬你拚命喂,你好歹想想你饑餓的兒子們。」到底誰才是她親生的,厚此薄彼的待遇也未免差太多了。

  首先發難的歐家大勇不服氣的伸出手,但停在脆梅上方的指尖還沒機會接觸到酸酸的梅子,一支蒼蠅拍狠狠往他手背一抽。

  「規炬、規矩,別讓客人看笑話,餓了就自己到廚房挖飯,不要像柱子杵著不動。」和人家良好的教養一比,歐媽媽覺得自個生了一窩豬。

  「媽,他是欺負小妹的人耶!你怎麼可以和顏悅色的對敵人輸誠,起碼要拿起掃把給他一頓粗飽。」不然讓他們兄弟揍他幾拳也好,為民除害人人有責。

  尤其是外國敗類更要除惡務盡,八國聯軍燒了頤和園,他們要為歷史仇恨討回公道,不讓洋鬼子再度入侵。

  「你給我閉嘴,瞧瞧你們幾個兄弟真是讓我這個做媽的丟臉,人家明明是含金的男朋友居然給我動手,你們吃飽了撐著呀!」太久沒抽板子了,都忘了痛的滋味。

  「媽,你在說什麼鬼話?」

  「男朋友?」

  「納泥?!」

  厚!都說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怎麼講都講不聽,她山裡來的呀!完全無法溝通。

  嘴唇發腫的歐含黛還在適應突發的狀況,她不過想掙開他獲得自由,然後說了一句不中聽的話而已,他竟然俯下身用他的嘴巴咬她,讓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母親以為他們在親嘴,當場樂得當他是未來女婿招呼。

  有沒有搞錯呀!她想抱孫子想瘋了,把強吻的舉動看成兩情相悅,還熱烈的端出家藏之寶大方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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