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巧 > 釀郎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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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姨,別老談我的事,談談你的吧!」她趕緊轉移話頭。 「我?我沒什麼好談的。」 「你和爹爹這麼多年了,應當有很多事啊。」或許她能從中學習一些夫妻相處之道。 喜姨笑眯了眼。「談我,倒不如談小姐。」 「娘?」容雲眨眨眼,對一出生就去世的親娘沒印象,只知親娘跟喜姨是主僕關係,別的一概不知。 「好啊。」她點點頭,瞭解一下親娘的事也好。 放下針線,喜姨開始道出她家小姐和容昊的故事。 那年,楊雪曇十五歲,她李喜兒十八歲,一同自無錫跟隨太老爺來到鎮江遊覽名勝,那天當她們走到岸邊市集,竟然和太老爺失散了,慌亂中,雪曇不知怎地被人撞了一把,掉進江裡,她慌極了,不知所措時,有個男人縱身一跳,下水救起了雪曇。 那個男人,就是容昊。 像是命中註定了般,雪曇愛上他,他成了她的良人。 雪曇為他遠從無錫嫁到鎮江來,也為他竭力適應從未有過的水上生活,夫妻倆度過了五載甜蜜時光,最後生下了雲兒便撒手塵寰。 「英雄救美喔……」容雲聽得格外陶醉,想不到爹娘有此動人往事。 思緒醺染間,她突地想起了自己,小臉又垮下。 唉,為什麼別人能有此美麗的開端,反觀她和長孫晉…… 罷罷罷,不提也罷! 「他們感情好嗎?」容雲又問。 「好,當然好,你爹很疼愛小姐的。」 「感情好,幹麼又娶那麼多姨兒進門……」她有些不以為然地悶聲道。 喜姨只得苦笑。「你不瞭解你爹,他多情,但心腸軟,不忍苦了那些姑娘,這才把她們娶進門。」年輕時的容昊英俊瀟灑,迷倒不少名花,本就一身風流債。「別懷疑你爹對你娘的感情,他們的確是很好的。」她鄭重道,不想她誤解父親。 「那你呢?你和爹爹好嗎?」這問題,是好奇,也是關心。 喜姨一怔,笑了笑道:「好,但這種好跟小姐的不同,他最愛的還是小姐。」 「你不吃醋?」聽喜姨平淡的口氣,容雲難忍疑問,不懂她怎麼和一個存有貳心的丈夫共度一生。 她光是想像自己的丈夫另娶妾室便難受極了,誰不想獨佔心中所愛? 喜姨又是一怔。 吃醋?她有資格嗎?她能拿什麼跟小姐爭? 「沒有人可以取代小姐在他心裡的位置,我……也無所謂吃不吃醋了。」她擠出一縷笑意,早該知道,這都是命。 和小姐一同愛上了他,然後跟隨她陪嫁過來,看盡他倆的濃情密意,也咽下自己的滿心苦水。到頭來,又像早早註定了般,順理成章做了他的妾,守著小姐的遺孤,也繼續守在他身後。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到了今天,她仍是悵然。 「這種事有無所謂的嗎?」容雲不解。「以前那些姨兒們在我們家道中落後全跑了,但喜姨你沒有這樣啊!你沒跑掉,一直留在爹爹身邊,他怎麼可以不愛你多些?」說到後來,她竟有點怒氣衝衝。 在她心目中,喜姨的地位與親娘無異,她當然得替喜姨抱不平了。 「欸。」沒料到容雲的反應如此激烈,喜姨顯得有些不自在。「話不能這麼說,畢竟小姐那麼早就去了,你爹想她惦她也是應當的。」 容雲詞窮,忽然覺得能像親娘那樣百年之後仍被丈夫憐惜至此,似乎也不枉此生了,只是,苦了喜姨。 房內靜默了片晌,房外便響起敲門聲,喜姨連忙上前開門,便見容昊和長孫晉佇立在外。 容雲抬眼一望,見是長孫晉,急忙把手上未完成的袍子往床裡扔。 不能被他知道!十五那天,他會給她驚喜,那她也得回件小禮才是。 「快亥時了,再不動身就要錯過了。」長孫晉走上前,微笑著提醒她。 「金山寺」有除夕撞鐘迎新年的傳統,寺院鐘聲綿延千年,一直是僧侶及信徒們祈禱祝福的嚮往之地,他們自是不可錯過今夜的撞鐘儀式。 啊,她差點忘了待會兒的金山之行! 「喔。」她馬上站起來,自然而然地伸手讓他牽著,離開時,她不忘回首問爹爹和喜姨。「你們要去嗎?咱們一道兒走吧!」 「好——」 猛地扯住容昊的衣袖,喜姨搶道:「不了,你們先去,咱倆還有事忙。」還是識趣點好,他們老人家就別礙著小倆口甜蜜了。 「好吧。」容雲掉頭離開,可不到一刻,她又跑回喜姨跟前,小聲道:「床裡那件袍是我的,別弄丟了啊!我明兒個就回來拿走!」 瞧她緊張兮兮的,喜姨忍俊不禁,馬上頷首答應。 她松了口氣,又匆匆折返長孫晉跟前。 「跟喜姨說了什麼?」長孫晉執起她的手。 「沒什麼呀……」 「你又準備幹什麼壞事了?」他捏捏她的臉頰,勾唇。 「唉呀,我和喜姨能幹啥壞事?你放開啦!」她命令的語氣聽來更像嬌嗔。 「不說不放!」大掌應聲往下移,他搔弄她最脆弱的地方。 啊,脖子好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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