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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這些日子來,他日日風雨無阻的一早就來報到,幫她送貨、買魚、醃魚,又幫她種菜、修理桌椅、屋子裡裡外外,非到太陽下山,交代她鎖緊門窗,否則絕不離去。

  期間,他還買了許多好吃的食物,送了她不少禮物,結果她竟跟他說不知道,完全威受不到他的用心良苦。

  他這娘子,過去十年來雖長了年紀,長相也變了不少——雖比不上師妹的花容月貌,但恬靜柔弱、怡然自得、溫柔婉約的模樣卻更吸引他,讓剛回來隱身在一旁偷瞧她模樣的他,一顆心便這麼陷下了。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娘子。

  當年的小女孩長大了,但性子卻沒長進多少,仍是那麼的單純、不設防,別人說什麼信什麼。

  她該不會真相信,過去這些日子來,他所帶來送給她的東西,全是他生意上賣不出去、不要的東西吧?包括那熱騰騰的包子。也許真有這個可能也說不定。展洪齊無奈的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看樣子他得換個更直接一點的方式來讓她明白他的心意才行。

  「姑娘真不知道?」他臉色柔和,語氣溫柔,深深地凝望著她。

  如意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在下捨不得看姑娘一個人辛勞。」

  「啊?」這是什麼意思?舍……不得?

  「聽不懂?」

  她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

  她當然聽得懂他說的話,卻不懂他為什麼這樣說——捨不得。這種說法好像在告訴她,他在意她、關心她、喜歡她一樣,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她看著他俊美的臉龐,和他一身只有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繡袍華服,在心裡輕歎一口氣,要自己別再胡想亂想了,齊公子會這樣說,一定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同情她一個弱女子獨自生活,辛苦工作的處境罷了。

  「其實習慣了之後,便不覺得辛勞。」她柔柔地說,「而且承蒙齊公子近日的幫忙,讓我已經存夠買只驢子幫我拉車的錢,今後在運送魚貨上,肯定能夠輕鬆些。謝謝你。」

  展洪齊再度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面對這單純的傻姑娘,看樣子他得更直截了當才行。

  「把下巴抬起來。」他柔和的說。

  「啊?」如意呆了呆,不明白他怎會突然有此要求。

  「你的下巴好像沾到了什麼。」

  她直覺伸手想拍了拍下巴,但——

  「沒拍掉,好像黏在上頭了,我看看。」他又說。

  她聞言,自然而然的抬起下巴讓他看,怎知他卻忽然傾過身來,在她完全措手不及下,吻住她的唇瓣。

  如意嚇得雙眼圓瞠,直覺伸手要將他推開,手卻他抓住,壓根動彈不得。她張口想尖叫,卻感覺他溫熱的舌趁隙滑進她口中,攪亂她所有思緒。他在幹什麼?在非禮她嗎?他怎能這樣做?她一直當他是正人君子,沒想到卻是衣冠禽獸。她駭極,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可是因為腦袋失去作用,感受反而變得清晰。

  他的唇、他的舌、他的吻……好溫暖又好溫柔,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柔情和憐愛,輕輕地探索,留戀的品嘗,讓她不由自主的渾身發熱又發軟。

  她……是怎麼了?病了嗎?

  她無力的偎在他身上,心跳得好快。

  終於,展洪齊抬起頭移開了唇瓣,在她仍茫然回不了神之前,輕柔地撫著她雙頰嫣紅的臉,啞聲的對她告白道:「我喜歡你,如意。」

  石破天驚的一句,讓如意瞬間回過神來,整個人驚跳起來。

  「不行!」她一臉驚駭的叫道,用力的將他推開。

  展洪齊靜靜地看著她,她卻面無血色不斷地後退,一邊用力的搖頭道:「不行,你不能喜歡我,不可能的……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麼絕對不行?」他不由自主的蹙緊眉頭,堅定的看著她,要一個答案。她竟然用了絕對這兩個字——

  「我已經成親了!」

  他一怔,驀然松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她絕對不行的原因。

  他的嘴角輕輕揚起,隨即斂起。

  「但是你卻一個人在這裡生活,屋裡看不到任何男人存在過的痕跡?」他轉頭看著屋裡簡陋的一切,緩聲說道。

  她怔了一下,解釋道:「那是因為我才剛搬到這兒不久。」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緩緩地搖了搖頭。「即使是剛搬家也不能解釋屋裡沒有男人存在過的痕跡這一點,除非你是從夫家搬出來的?」

  一頓,他深沉地凝望著她問道:「那個人將你離棄了嗎?」

  「不!」如意毫不猶豫的脫口叫道,沒辦法聽人說她相公的不是。少爺是她離鄉背井來到林安城後,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她不想聽到有人污蔑他。

  「請公子別亂說話,相公他對我很好的。」她堅定的說。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麼你們夫妻又為何分離兩地?」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這段日子來,我可不記得有除了我以外的人上門找過你。如果你已成親之事真屬實,那麼那個男人若非已將你離棄,就是根本不在乎你,你又何苦為了那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而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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