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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見她似是已昏厥過去,他更加知道自已不能猶豫。從懷中掏出隨身傷藥,沒想那麼多就扯開她的衣襟——

  他不曾真正感受過她是個女子,因為,他從未看過她有什麼姑娘家的樣子。

  直到她層層布衣下那專屬於女性的美好胸脯展現在自己眼前時,他才驚覺,就算她的言行舉止沒有破綻,就算她的外貌打扮一點都不嬌柔,也不可能真的就這樣變成男人!

  很快地又用力拉上她的衫子,他面紅耳赤,撐直了手臂抵在她兩旁,由上往下瞠目瞪著她失血蒼白的臉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麼!

  心臟猛跳著,他閉了閉眼,汗水流落頰邊,經過劇烈滾動的喉頭,掉至地面。

  「可惡……你這個臭婆娘居然真的是個女的……」衝擊太大的更正認知,讓他詛咒似地喃語。

  深深地吸氣,再慢慢地吐出,他咬緊牙關,一清眸,打開她的單衣,露出那裸露的半身。

  連每一口呼息都變得好輕好輕。

  他把視線局限在傷處附近的一小塊地方,先點下周遭穴位止血,然後迅速地將傷藥塗抹在她受傷的部位,掌下無可避免的柔膩膚觸他當沒感覺,撕破自己的外袍當成布條,俐落地幫她包紮好後,一鼓作氣地幫她穿好衣裳。

  才抬眼,卻發現她已經恢復神智盯著自己!和她對視著,他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瞅見自己的手還放在她襟口,他猛地抽回。

  「你……你不是昏了?」所以他才會……才會……

  「是昏了。」她轉動目光看向破廟的房頂,「不過……咳……你這麼用力,所以我又痛醒了。」頓一頓,她在這極為怪異的氣氛下,突兀地瞅著他問道:「其實你是想害死我吧?」

  他愣了下,還是面無表情地朝著地板看。

  她只是道:「我都已經受了傷……你還這麼粗魯……真的好痛……」這小子一定是在報平常的仇。

  他還是沒瞧她。拳頭松了又握,現在才察覺到,自己的手心裡也出了好多汗。

  「……還不走?」她挑挑眉道。「坐在這邊發什麼呆?趁咱們還有力氣,快點回鏢局去搬救兵……」講話力道有些微弱不足,她伸出還能稍微舉起的手臂。

  殷燁依舊是背對著她,只沉默地將她背起。從她醒來後,他都覺得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般,不敢看她的臉。

  容似風在心裡歎了口氣。

  「嗚!」她忽出聲,彷佛非常難受。

  「怎麼了?」他馬上回過頭,緊張地問道。

  那一雙精明清澈的鳳目,乘機牢牢地鎖著他的眸,教他再也沒法刻意移開。

  心思不僅混亂,也很難堪,還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受充斥在胸腔裡。殷燁一向能自我把持的情緒,現在只化為交錯的莫名複雜。

  想著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突然,容似風敲了下他頭,讓他回過神來。

  「什麼怎麼了,我傷成這樣子你還問我怎麼了……咳咳……痛……」她白著臉撫住胸口,啞了聲,「徒弟……為了報答我……你一定要作牛作馬服侍我到痊癒……」不可以不聽她的話,也不能臭著臉!

  見他愕然地望著目已,她只是眼瞼淡垂,唇畔微微地勾起——

  就像平常那樣。

  也不知怎地,他們倆之間那尷尬至極的氛圍就這樣平空消散了,雖然還是留下了一些些粗淺痕跡,但是,他的反應卻不再那麼僵硬閃避了。

  撇過臉,他沉重的心頭宛如一瞬間變得輕盈。

  「……臭婆娘。」每次都是這樣子,他喃語。而後對她道:「你別隨便打我!」重哼一聲,他開始施展輕功,走出破廟,負著她往鏢局的方向縱步而去。

  「你……咳,叫我師父。」她糾正道。

  以為她沒聽見嗎,究竟是哪兒臭了?

  景物往後倒退著,她的髮絲偶爾會撫過他後頸,她的氣息淡淡地縈繞在他鼻間,她貼著他的體溫,好熱好燙。

  十一歲的他,被她耍得團團轉;十八歲的他,還是很想扭斷她的脖子。

  他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男是女,是什麼身分年紀,一點也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她是容似風,個老愛強調她是他師父的臭婆娘,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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