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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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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轎子沒一會兒就從那偏僻院落出來,她把對付守門的事情丟給同伴,自己則繞到後頭,四肢齊用開始爬牆。 跌進草堆裡吃了滿嘴土不說,又不知哪裡才有她要找的人,跑來跑去累得要死不活,好不容易見著涼亭那邊有身影,就看到那個天生驕傲而不願屈服于敵手的傢伙,居然真想用不知後果的法子贏人! 「笨蛋笨蛋笨蛋!」拼命往前奔近,嘴上還不停叨念:「你怎麼可以逼華姐姐教你這種笨蛋方法?你知不知道她都睡不好覺,很擔心會把你害慘了?」就欺負人家好姑娘不會說謊! 「你!?」前刻激烈的動作讓沃英乍見她之時不但罵不出任何一句難聽的話,更甚者,胸口紙符處那種被血淋淋掏挖的感覺,痛得他險些昏死過去。 「你什麼你?等一下再跟你算賬!」新仇加舊恨喔!張小師欲入亭,卻硬有股力量將她往外推似地,腳步怎麼也不能往前。感受到那股極陰極寒的銳冽氣息,她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就想躲避,偏過臉深吸幾口氣,她拿出全部勇敢,對上陶仲文,緩慢啟唇:「你……你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師、師伯。」小聲喚道。 陶仲文眸微閃,半晌,回想到一抹身影,「你……是梁師弟身邊的那個孩子?」道術傳男不傳女,會喊她師伯的女娃,也不過就只有那一個而已。 「師伯……你放了他,好不好?」告誡自已不能在此關頭回憶小時候的害怕,她雙眼清澄地直視,懇求道:「停手吧!不要這樣濫用師祖教的法術,好不好?」 沃英躺在地上,全身因咒發起高熱,燒得他腦子亂轉。很想要她別對敵人這麼低聲下氣,更想斥責她把他看那麼扁,竟叫對方放過他,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應該……應該說些撐撐場面的話……像是……若是再不住手,他這個很厲害的沃英等一下一定會給他好看之類的…… 「你跟他一夥?」陶仲文哼哼地笑了出來,對著沃英道:「怎麼?我還以為你很討厭道士。」轉向面對張小師:「而你,你師父不是不喜歡跟朝廷搭關係?」那個時候,知他接受引薦即將入朝面聖,還跟他曉以大義,說什麼這樣會褻瀆信仰,不符前人之誨。 他懂些個什麼!? 「你師父故做清高,才會帶著你出走,現在呢?你告訴我,他現在如何?」霜言冷語。 張小師咬著唇,閉了閉眼。難受道:「師父……師父他好些年前……就過世了。」 「哈!」陶仲文大笑,幾不可抑,「哈哈哈哈……你看看你那個假道學的師父是什麼下場?你看看我如今又是什麼地位?梁師弟不敢正視自己的欲望而選擇遠走,結果客死異鄉,哈哈哈哈……全都是他自已太笨!」 「才不是這樣!」張小師握緊了拳頭,在他陰寒的注視下,心裡實在恐懼無法消除,但如果她現在退縮,就代表師父真如他所言那樣沒用!不再有一絲遲疑猶豫,縱然指尖發涼,她仍然抬高臉怒目而視:「師父他是好人,他知道什麼該做而什麼不該。你修道幾十年,卻是這般肮髒心思,這樣害人,你才無藥可救!」 陶仲文仰頭暢笑的面色陡然沉寂,罩上一層森然。 「你是挺伶牙俐齒。」語調冷極,詭異地讓人打顫:「不過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瞧瞧,你師父和我,究竟有什麼差別。」不知何時手中又拿了一張上面寫好字的紙人,他左手兩指橫擺,闔眼施咒。 「啊——啊啊——」只見沃英原本就遭受重創的身體痛楚加劇,仿佛四肢百骸都給人強硬地拆解開來,某種力量在他腦子裡不停抽拉,最後的清晰神智即將就要崩壞消失。 「沃英!」張小師見狀驚駭,就要衝到他身邊,卻被無形的壓迫給擋住,怎麼也難以跨越。她急怒攻心,用盡力氣想擠進這看不見的牆壁,喊道:「住手!住手——他會死的!會死的!不要這樣子——」隨著最後一聲強烈的咆喊,她的懷中泛起溫熱,怪異的感覺如同上回在城門那次相同。 尚來不及低頭看是什麼東西,她雙手敲推的一個使力過猛,整個人就跌近了亭裡。 「什麼!?」陶仲文施咒到一半,感覺自己設下的圍壁竟被人破解,心中稍微閃失,咒術便停頓了下來。「……嗚!」這般突然地被迫中斷,反沖的力量傷及內臟,他的嘴角淌下血絲。 他腳步微晃,撐著旁邊的桌子才沒倒下,見著張小師爬起身子馬上跑到了沃英身旁,他心裡大大震愕。 為什麼?為什麼!?被上天遴選的人應該是只有他一人才對,師兄弟中也僅有他一人具明顯法力、最能成長,為何現在一個小女娃竟能破他擺下的咒陣!? 雖不知自己為何忽然進得來了,張小師最關切的還是沃英的生死。急忙蹲下身子,扶住他的頭,看他雙眼緊閉,她方寸大亂。 「沃英!沃英!」輕拍著他的臉想將他喚醒,手上卻染滿了他嘔出的鮮血,她一哽咽,拉起衣擺就並命地擦,好似這樣他就能舒服一點。 「你……」沃英緩緩睜眸,粗喘口氣,望見她傷心的臉,實在覺得很不快活。「我不是……要你……走……你真……不……聽話……」結果,他這麼痛苦之際,還得面對自己在意中人前如此窩囊,加上又把她弄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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