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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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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喟一聲,他緩慢地踱近,後頭的人已全數退下,連那總管太監也可能早就於半途離開,不見人影。才進亭,就看到發現陶仲文垂眸認真,手中剪著紙片。 「陶真人。」沃英一拱手,還是先禮後兵。 「沃大人,真抱歉,以這種方式請你一聚。」剪出一人形,又一人,再一人。 「哪裡。我想不會是皇上授權你召我的吧?」他不是很誠懇地挑眉淺笑。 「陶某無論如何都有件事想請教。」拿起擱在桌上的筆墨,用朱砂點於小紙人頂上,「沃大人月前離奇昏迷,究竟……是如何清醒的?」他怎麼也想不透,像他這樣根本什麼都不懂的人,為何能避過此厄? 沃英玩世不恭地一笑,「因為運好,而命不該絕。」 「沃大人的確是福星高照,明明連皮毛都未曾理解,卻可將陶某的咒術化解。」擱下筆,他詭譎地嘿嘿抖肩,再抬眼,以往那種和藹的模樣盡數消失,怪異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只不過,這次還是不是會有這麼好運呢?」即刻站起身,將寫滿字的白色紙人迅速地貼於他胸前。 沃英頓楞,垂首望著自己胸膛上的紙片,不住好笑,懶懶地道:「呵呵,陶真人……你要玩小孩子的玩意兒,也無不可,不過恕我無法奉陪。」伸手就要撕下。 「你能要嘴皮子的時候也只有現在了。」陶仲文面目陰寒,右手探入袖中摸出一符紙,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法使之焚化成灰,口中亦同時低喃著些不明語句。 沃英只覺碰觸黃符的指尖猶如被火摧燒,痛得他整只手臂立時麻痹,難以動作。隨著咒語一聲聲入耳,他的頭部與胸腔也如被鐵槌狠狠重擊,擠壓著他真實的血肉,猛然一陣爆裂開的窒息噁心,「哇」地一聲,他嘔出口血水,攤軟跪倒在地。 「如果你能待在我替你安排好的地方,乖乖睡去黃泉,也就不用多受如此苦楚。」陶仲文斜睇他蜷縮在自已面前,邪冷道:「你什麼也不用抵抗,當你再次清醒時,會看見牛頭馬面,好好地跟他們走,至於你的軀殼,就歸我操縱。哈、哈哈——」得意地昂首大笑。 「你……你用了……什麼妖法……」沃英撫著胸腹,只覺體內劇痛難忍,面貌扭曲煞白,又是嘔血。 「嘿……你不滿我在宮中居高位,加盛如此迷道之氣,使小人亂近,準備在適當時候將我治罪,我如斯道士身分,當然無法正面與你抗衡,更甚者,不能插手朝政。」若引得人言籍籍,皇上就算再對他信賴,也可能被各臣輿論逼迫,令他失去現今的榮華和位置。「於是,陶某便想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只要在你身上施法奪之肉體,不僅將你去除,亦能取你代之暗中控制朝事,何樂而不為?」 那禦史之職,實在是太好、太符合他的需要了! 「所以……你跟李大人……」沃英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他強硬從腦中清理出分明,伏在地上,悄悄地伸手摸向腰間。 「那些狗急跳牆的官想除掉你,和我合作。以為我會把你殺了,不曉得我是想搶奪你的軀殼。」凡夫俗子,哪有他這種上天遴選的使者眼光看得遠!?「我在你身上下了咒,只要你睡滿七七四十九天,被我散趕的魂魄將再無歸還的可能。」為防萬一,他還在城門口安置法器,豈料,就最後三日,在最後三日被人壞了事! 「呵呵……咳……哈哈……」在此一面倒的危急情況下,沃英卻極其突兀地笑了出來,「我……我有個好表妹……她說……你就算有法力……也並非……並非神仙。然……然而,凡人施咒……一定會對自已產生影響……也就是說……你那三腳貓的法術……不只是害人,更有機會害死你自己……」尤其是,越激烈的咒術,影響就越加倍。 之所以先前將他藏起沉睡,就是由於此法較為緩和不冒險,而如今,他硬要抽脫他的魂魄,這種方式,夠強烈了吧…… 從腰間摸出玉珮,沃英握緊在手心。 「那又如何?」陶仲文嗤聲,對他這般臨危不亂的冷靜姿態產生了不痛快之感,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凡俗無能者!「如果你試圖反抗我的咒,也有可能會傷害到你自己。」到時兩敗俱傷,什麼都灰飛湮滅! 「你不知道……我這人最……喜歡賭……尤其是賭……賭一口氣……你說的……只是可能而已……」用拇指在掌中玉珮上畫出道血痕,他傲然冷笑。 走著瞧,他絕不會讓他得逞,因為,他還想見那肉包子一面! 用盡剩餘的所有力氣,他重喝道:「那……就表示不一定!」舉高右手,就要將等同籌碼的避邪翠玉丟至地面—— 「沃英!你這個笨蛋給我住手」 它處一聲再熟悉不過的呼喊,讓他硬生生地停下。 還好沒跟丟!還好沒跟丟! 小二哥和掌櫃大叔真是笨得要死,埋伏這許多天,等的就是這一刻,人家轎子這麼大一座,他們卻差點看閃了眼,她就說她自己單獨來比較快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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