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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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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稱呼改變,甚至不需思考明說,在瞬間就讓她穿心明白。 緩慢地閉上眼,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或許是終於放落,或許是太過委屈,或許是無法再逞強,其實連她也不懂自己為何哭泣,複雜的感觸溢滿她心口,高熱的體溫燒得她只是抽泣。 「對不起……對不起……」混沌的腦子裡厘不清自己該如何,又能說些什麼,只是因為自己長久以來的欺瞞而一直道歉,「……對不……起……」 純粹出於一種信賴,她任由上官紫將她輕輕拉回,不再抗拒。 顧不得避嫌,上官紫把她的底衣脫去,能夠明顯證實她是姑娘的胸脯纏著布條,胸腹處白皙的皮膚因為捆綁而嚴重瘀血,更甚者破皮造成交織傷痕。 他心頭抽緊! 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他拿著浸過熱水的布巾清理傷處,並用傷藥替她治療。 「其實我……我是……是個……孤兒……」茫然恍惚中,她似是暈眩囈語,卻又像在說給他聽,「……我沒有親生爹娘……七歲之前……我……一直在廟口討乞……是義父母把我撿了回去……他們……待我……極……好……」 上官紫溫熱的長指讓她劇烈顫抖,她的知覺已然麻木,但身體卻依舊存有反應。粗喘口氣,又輕聲道: 「我不……知道……為何……我的親生爹娘……不要……我……是不是我不……不好……我好冷、好……餓……沒有人、沒有……人……我的養父母……他們……告訴……我……我是個特別的存在……他們笑著……對我……這樣說……所以我知道……我……我找尋自己的價值……我想讓他們為傲……所以我……所以……我……我證明自己有用……而不是……可以隨意丟棄啊……」 她的聲音好小,好虛弱,字句支離破碎,語無倫次,毫無重點,臉埋在他寬厚的肩頭,極為傷心地哭著。 她的模樣和言語讓人甚是心疼,上官紫思緒強烈地震盪著。 「別說了。」將她傷口包紮好,一個停頓,從背部探手解開她胸脯的布條。 「我喜愛……爹娘……他們雖沒生我……但卻待我極好……我想讓他們看……看……看看我的確是……有用的……有用的……我是……有用的……」她昏昏沉沉,只是重複著這幾句話。「上官……上……官……我不是……存心騙你的……上官……」仿佛那是唯一,最後喃念起他的名。 他將她僅存遮蔽軀體的布條拿開,她已然昏倒在他頸肩,光裸的背部展現在他面前,只消他垂下眼眸,她隱藏許久的美好女體就不再是她自己的秘密。 上官紫額前不覺薄汗滿布,喉頭滾動著,深吸一口氣,很快地替她擦乾汗濕的軀體。拿過自己質地較為柔軟的衣衫替她穿上,然後把她平放於榻上。 他俐落地升起小火爐,鋪蓋數條毛毯棉被讓她僵冷的身子回暖。望著她已經裂傷的嘴唇,他拿過一旁的茶杯,又是一陣輕怔。 長歎一聲,他昂首飲入,而後俯下臉,將口中的茶水徐徐過渡給她。 她原先嗆咳數聲,才順利接受。直到她的唇恢復濕潤,他才停止喂水。 用指尖抹去她嘴角的水痕,她蠟白的臉色讓他冷眸嚴緊暗沉。喉間一抽,倏地起身出帳,喚道: 「校尉!」 「是!」本來就在不遠處晃來晃去的校尉連忙上前抱拳。 「傳令下去,今晚夜襲敵軍。」語調淡漠,神情卻深不可測。 校尉以為他在說笑,才從漠北回來的不是嗎?怎麼這麼快又要夜襲韃靼?但在他凜厲酷刻的注視下,校尉也只能硬著頭皮答: 「遵命!」 那夜,上官紫率領湛露負責操練的一萬五精兵,以銳風之姿夜襲韃靼部,順利奪取他們的糧草帶回軍營。韃靼遭受襲擊,不再遲疑觀望、坐以待斃,強大且激烈的憤怒讓他們傾巢而出! 當數天后湛露清醒時,聽到的就是這個消息。 「湛參贊,你還是躺下歇著吧?」士兵看在將軍帳中昏睡數日的湛露雖然穿戴整齊的出現,卻連走都走不穩,趕緊勸道。 將軍親自照顧參贊幾日夜,且不准他人接近插手的事實,早已打破他們倆敵對的傳言,士兵只怕等將軍回來若是沒見湛參贊乖乖歇著,慘的會是他們。 遠方戰鼓喧天,烽火即起,要她如何再寢眠?「上官將軍……上官將軍呢?」她氣弱地開口問道。 「將軍已經率兵去迎戰韃靼了。」士兵回答,機伶地搬過張凳子讓她坐下。 「多少兵力?」她咳了幾聲,體溫仍是過高。 「一萬五。」士兵其實不僅納悶,更有不安,紮營的兵力有五萬之多,但上官將軍卻只精選萬來有經驗的士兵赴戰,是胸有成竹還是無計可施,只能作困獸之鬥? 湛露聞言,卻是放心地微微一笑。 「地圖……拿地圖來。」她指示道。 幾個士兵互望一眼,心中想的皆是這個參贊當真是鞠躬盡瘁,就算遭人陷害,卻仍心系戰事。 很快地,將軍事地圖攤開在她面前,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 「參贊,為何你要咱們去挖溝?」他們這些新兵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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