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鏡水 > 北之女皇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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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狠說完,她又是一笑,卻教人戰慄,她起身揮袖離開,留下互相對視而驚疑詫異的臣子們。 消息傳出去,人人都等看瞧究竟是誰膽敢毒殺皇帝,一時間,王公貴人,販夫走卒,無時無刻不談論看這女皇即位來的第一宗奇案,並且期待這出精采好戲的結局。 這教人驚汗又興奮的氛圍,持續三日,終於來到最高潮。 夜裡,韶明坐在朝陽殿內,睇著熱茶冉冉上升的餘煙,她的前面跪著工部尚書,是剛剛才捉拿進宮的。 「今…今上……求、求您……」他涼恐至極,連話也說不好。 下毒的人是他,當日在朝會中,聽到韶明說知道下毒者是誰,他背脊竄出一片濕汗,可他隨即想,他沒有露出什麼馬腳,這定是韶明的詭疑之計,目的在等真正的兇手自投羅網,於是他在這三日內裝得若無其事,和別人一樣上朝,和別人一樣奏事,和別人一樣玩鳥吃茶。 可是他的心裡越來越不安。 若是韶明的確是掌握了什麼,知道是他呢?這個不安定的疑問總是縈繞在他心底,第二天開始,他就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雖然告訴自己肯定不會的,可就是無法完全安心。 這種驚懼幾乎令他要嚇破膽,第三天晚上,也就是今晚,他終於崩潰了。 吆喝著府裡大小,帶看簡單的行囊,要逃命去,不料卻在城門給攔了下來,說是韶明旨意,京官不得離城。 他一聽,腿軟了,他知道自己上當了,倘若他熬過今晚就會沒事,可偏生他就是沒熬過! 韶明賭的就是兇手自疑疑她的疑心! 他被侍衛捉拿進宮,直接帶到朝陽殿,家人現在不知在哪兒。 韶明將茶擱下,光是杯底觸碰桌面那細微的聲響,就嚇得他幾乎要尿出來,他命休矣。 韶明垂眸看著他死人一般的臉色,道:「聽搜身的侍衛說,你的行囊裡,有一大迭銀票呢。」 「我、我……」 「你不用說。」韶明冷冷的,道:「你的所作所為,吾很清楚,吾一直想要換掉你,可吾又想,你雖然不乾淨,可還是有才的,以前還是做過不少事,或許給你個不算差的結果,讓你回去養老也就罷了,只是,你為何要加害吾?就因為吾擋了你的財路?」 工部尚書一個字也講不出來,整個朝陽殿陷入死寂之中,他只覺過了像一生那麼久。 此時,侍衛進來通報道:「工部侍郎帶到!」 「帶進來。」韶明道。 語畢,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給侍衛左右兩邊扶看進來,狼狽來到韶明跟前,侍衛押著他跪下。 這個人,是她即位當年,加開恩科,親自欽點的進士,他一直都做得很好,也順利升到工部侍郎一職,韶明原本想看換掉工部尚書後,直接升他,可他卻是此事的共犯。 工部侍郎只是惡狠狠地瞪看身旁的工部尚書,怒道:「你愚蠢!早就告訴你,不要輕舉妄動!現下把我也扯進來了!」 是的,就是工部尚書按捺不住,在離開前留書給工部侍郎,才會讓共犯是誰一事泄了底。 此案除了在紙上放毒教人意想不到,還必須知曉韶明平常並不大傳御醫這個習慣,否則事成前,御醫一見便會東窗事發。而韶明平時習慣只有朝中大臣較為瞭解,所以當初在朝會,她放話出去,因為兇手就是其中一人。 雖然她有猜過共犯一事,可她卻沒想到會是工部侍郎這個人。見他跪在自己面前還如此猖狂,韶明神色一冷,對他道:「吾待你不好嗎?有功,吾的賞賜絕不會少;做得好,吾也升你官職。然而,你為什麼和工部尚書狼狽為奸加害吾?」 那工部侍郎轉過臉,一雙眼睛已然發紅,直瞪著她。 「我人都已經被拿到這兒了,也沒什麼好怕的!當官就是要發財,這是人的天性!我唯一錯的,就是讓你給抓到了!」 他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和以往斯文的樣子猶如天壤之別,第一次見他,她的確看出此人的膽色,以為這會成為他當官的助力,而如今,他的膽子已經大到無法無天了。 「……將此二人拿到大理寺,是什麼罪,就判什麼罪。」韶明淡淡地說完,起身離開了。 身後傳來工部尚書的嚎哭和工部侍郎的狂笑,在寒冷夜裡,有種可怕的悲傷。 途經長廊,見工部尚書的家人跪在不遠處,給侍衛嚴密地圍住監管,其中有老母,有好幾名妻妾,更有繈褓中的孩子。韶明撇開臉,命人放了他們,全部逐出京城。 屏退宮女,她獨自一人繼續慢慢地走著。 她雖會識人,但不表示她就絕不會看錯人,她並不憤怒,只是感覺極其失望。本來的好官,為什麼會變成貪官?是近墨者黑,又或者真的是人的天性? 心裡想看許多事情,走看走看,當發現的時候,藏書閣已經矗立在她的面前。 再走近,站在藏書閣前的景沖和,教她停住了動作。 聽到腳步聲,他回首,也發現了她。 「今上。」 滿腹心事的韶明,在這個時候,卻遇見最教她防備不起來的景沖和,她真的是差點就忍不住上前對他訴說一切了。 硬生生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有些怪罪地瞅住他。 「你怎麼在這裡?」 因為數日不見也不能見,所以他來此,是為了看看能否見她一面,以前,天天伴她,他沒想過這樣的事,如今僅是分開一日,他都會思念。 他臉微熱,沒有把心裡想的講出來,只是關心問道:「身體無恙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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