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鏡水 > 北之女皇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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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才是他想問的!景沖和不禁有點生氣,說道:「你貴為女皇,怎可沒帶侍衛便出宮,還如此亂來?」他真是不敢相信!剛才那場混亂裡,要是受傷了怎辦?所以他擔心地追來。 她既然是女皇,怎麼可能沒帶侍衛出宮?韶明知道他天真,也不解釋,只說:「景沖和,你抓痛吾了。」 「咦?」景沖和這才發現自己還捉著她的手,趕忙放了。「失禮了。」他臉紅道歉。 韶明注視看他泛紅的雙頰,半晌,道:「你老是將吾看待成一個姑娘。」所以臉紅害羞,接近她時表現得束手束腳。 聞言,景沖和更是面紅耳赤,道:「你……你本來就是一個姑娘。」怎麼也不可能變成公子。 他說的,是極單純的一件事。可是對於身為女皇的韶明而言,她沒有想過還有人會這樣看她。 說不出是什麼,韶明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於是岔開話題道:「你說吾亂來,吾見義勇為又怎麼不對?難道你要吾見義不為?」 聽她草他說過的話來反駁他,景沖和心裡一歎,說道:「你跟我怎麼會一樣?不管怎麼說,我是男人,被打了頂多貼幾塊膏藥,你要是被那些壯漢抓了,那多危險!」 她明明做了件大快人心之事,卻要被這書生教訓。她怎麼可能被抓?那些人連她一根頭髮也碰不看。韶明自己不跟他解釋清楚,卻僅撇過頭,道:「吾不講了。」 聽她有點賭氣的意味,景沖和微怔。她不僅無理霸道、喜怒無常、讓人煩惱,還十分任性。 忽然間,滴滴答答地下起雨來。其實降下的是細雪,但熱鬧的城中人多暖和,飄落時便化為水了。 他們剛好站在一段石簷下,可以躲躲雨,不過,走不了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景沖和心下歎息,想打破這無言的狀態,便說道:「你為什麼出宮?」先前的一番爭論,已經讓他忘記該稱呼她為今上了。 韶明故意不講話。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她才說道:「吾本就會微服出巡。老是坐在宮裡,怎麼能知真正民情?」雖然京城也不算全部民情就是了。 言下之意,這不是第一次了。聽她先前跟酒樓老闆說話時,流暢地轉換自稱,應該是很習慣了。景沖和心忖。 真是太危險了!他忍不住覺得亂來,可想一想,她出發點是好的。 「你做的是好事,你有善良的一面……」給那小兄妹元寶,站出來打抱不平,都是好的。救了他一命也是。 ……那又為什麼要罷默好官呢? 韶明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吾善良?吾剛讓人折斷那酒樓老闆的雙手,眼也沒眨過。」 說完,她見景沖和張大眼睛,有些訝異,隨即又緩下來,對她道:「若真是如此……他欺善使惡,甚至追打你,你可以砍掉他的頭,卻僅折斷他雙手,也不是真的有多壞。」那酒樓老闆觸怒的是當今國君,怎麼說也是殺頭之罪。 韶明又不說話了。不知怎地,她心裡又怪怪的了。 坐上帝位時,她早有覺悟。要做大事就不能怕人議論,即使大臣說她壞,她做的事是正確的就足矣。而就算幫助百姓,百姓也不會每個都喜歡她。 「…你不是不滿吾?現在又稱讚吾了。」她哼一聲。 景沖和默然片刻,道:「你曾救過我一命,可能彌會做錯,但是不壞。今天,我也是就事論事。」 韶明瞅看他。總覺得心裡有些躁,不覺回嘴:「吾才不會做錯。」 還說不是姑娘,現在不就像個姑娘跟他鬧彆扭?景沖和正欲開口,卻忽然聽得巷外傳來聲響,他以為是酒樓老闆率人追來了,謹慎地「噓」了一聲,結果看見是只野貓翻倒路邊木桶。 於是他回過頭,想要跟韶明說,卻不知韶明也跟看他探頭看,這一轉首,他的嘴唇便剛好觸到她柔嫩的臉頰。 那一撰間,他愣住,無法再有動作。 韶明也是一怔。 「我……對不住。」景沖和低聲道歉。 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移開視線,於是四周安靜得只剩下雨聲。 或許是雨變小,或許是心裡在意,在那滴滴答答不成調的破碎奏響之中,韶明聽到了他的呼吸聲。 她還注意到,他半邊肩膀濕透了,只因把這短窄的石簷讓給她,不教她也一起淋濕。 「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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