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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她的鎮定讓玉龍微微一怔。

  「呵呵……」他仰起臉放聲大笑。「你很有膽量,即使偷聽到了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你也不怕,是嗎?」

  原來!原來他早就知道她躲在那裡!她緊抱著懷裡的披風沒有開口,卻已知大禍即將臨頭。

  「不懂?」他的笑容倏地結霜。「你不是跟尉遲昭一道?我殺了他的三師兄,你準備回去跟他通風報訊嗎?」他接近她。

  她很快地倒退,拉開彼此間的距離,手心出了汗,雙目卻堅定地回望。

  玉龍撇唇,對她毫不畏懼的神情感到不悅。「那小子是個笨蛋,看不出你是個標緻的小美人嗎?你一個姑娘家,居然如此放蕩跟在獨身男子身邊,莫非你們兩個有些什麼不乾淨,還是……」他笑得好諷刺,「你被他的嗓子騙了,迷了心眼,上了那醜人的當。」

  「你說什麼!」一反剛才的沉默,她氣得忘記要保持冷靜,瞪著他,用力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用言語污辱她,她是絕對不痛不癢也不在乎,但是他竟然把尉遲昭也罵進去,她不能忍受!

  玉龍愉悅地抬高下巴,一臉睥睨。「你不知道他很醜怪嗎?你以為他成天遮著個臉是因為他長得國色天香?嘿嘿……他能唬人的,也只有那副說話的嗓子,改天你掀了他的笠帽,肯定嚇了個魂飛。不如跟了我,一定會更好。」

  他居然這樣說……他有什麼資格這麼瞧不起人!?

  就算尉遲昭的外貌沒他好看,但在她心中,仍是勝過他千萬倍!

  他連尉遲昭的一根頭髮都不如!

  要是尋常女子,怕是要梨花帶淚地等著別人欺負,不然就是唯唯諾諾地敢怒不敢言,但是,她容湛語從來就不是尋常女子!

  她垂放在身側的小拳頭,因為緊握而顫抖著,她激烈爆發的怒濤表現在臉上,擴散在空氣裡,一寸寸滲透,彌漫在詭譎的四周。

  她不是完全不害怕,只是,生氣和恐懼同時發生時,她就不管那麼多了。

  閉了閉眼,她也不客氣地勾起冷笑回應:「跟你?連自己親爹都不放過的畜生,我還怕哪天丟了命都不曉得為什麼!」她的瞳眸清澄,正好映出他的污穢。

  玉龍微頓,看著她的眼神忽地有些怪異,像是突然透過她想起了什麼,隨即他又回過神陰陰地笑道:「你倒是挺伶牙俐齒。」

  「跟你的作惡比起來,還算是小意思!」她不服輸地反諷。

  「你是很會說話,不過──」他手一伸,迅如雷電地捏住她秀美的臉蛋,加重逼視。「最好先搞清楚,這個對象你惹不惹得起。」

  容湛語只覺他接觸的部分讓她噁心得想吐!她咬著牙關,忍著疼痛,就是不願低頭。

  「你以為你做了這些壞事……可以一手遮天?」她試圖扳動他的箝制,卻未能撼動他絲毫,「你不可能把知情的每個人都殺光,總會有被揭穿的一天!」

  玉泉莊遲早會屬於我,我只是提早接收。就像現在,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中,端看我要不要取!」他不留情,幾乎要捏碎她的顎骨。

  「別……」她喘一口氣,痛得頭皮發麻。「別開玩笑!你以為你是誰!」她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的手,拔腿就往後跑!

  她知道自己跑不了多遠,但是她心中還是只有一個執念——

  要叫尉遲昭快逃!

  「跑啊,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他冷冷的話語透過混亂的氣流節節傳遞,宛若催命符,一步步地蠶食逼近,就像野獸慢慢地享受著獵物的懼怕般,他始終以一定的距離跟在她身後,不論她怎麼加快速度也甩脫不開。

  她全身濕透,頻頻回首,只覺他的臉和他的聲音一直縈繞在她周邊揮之不去,她被這種恐怖的折磨駭住,拼命跑拼命跑,不知道能逃到哪裡,她就只能不停地移動雙腿!怎麼跑都是一樣的路,不論哪個方向都會繞回他眼皮底下,她就像是在黑暗的迷宮尋找出回,卻沒人為她點一盞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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