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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他輕柔地幫她戴上,然後拉低了些,稍微遮住她的大眼,也蓋住了其他人直射向她的視線。

  她一楞,摸著自己頭上的布帽,仰高了臉凝視著他。

  斗笠之下,她看不真切,但是……她就是可以感覺到──

  他……好像在對著她笑……

  是這麼的……溫柔呢。

  移開放在她臉上的目光,尉遲昭沒有撥掉她的手,只是朝那帶路的男子拱拳。

  「失禮了。」他用著少見的沉穩語調說道。

  男子沒有表情的點頭,而後才又移動腳步。

  容湛語就這樣抓著尉遲昭的衣袍跟著走,覺得他傳遞過來的溫度,雖然那麼淡、那麼難以察覺,但卻好暖。

  心頭上燒燒熱熱的,她緊緊地握住手心中的衣擺,拉下帽沿,她紅嫩的唇無法克制地漾出一道美麗的弧度。

  玉泉莊雖沒有雕梁畫楝,但是面積深廣,廂房與廂房之間,彎著長長的回廊,又有大小庭園相隔,跨過拱門後的景色也是大同小異,若無人帶路,鐵定難以分辨東南西北。

  兩人被帶到像是偏廳的房間裡,尉遲昭微感疑惑,正待詢問,卻發現那帶路的男子已轉過身離去。

  「他帶咱們到這裡來做什麼?」容湛語看到那人走了,便出聲問道。

  沒有招呼,也沒有人接應,更遑論對客人最起碼的奉茶。把他們丟在這裡,這就是名莊的待客之道?

  他側過首,低聲道:「可能大莊主有事,分不開身,所以讓我們在這裡候著。」

  那還是可以給一杯茶啊!她皺起眉,只覺對方的態度非常不尊重。

  是因為自恃甚高嗎?所以不理他們?還是有其它理由?

  「累嗎?」尉遲昭緩語,似是一點也不在意這種小事。

  「不會。」容湛語回他個笑,仍舊依賴地抓著他衣服。「咱們什麼時候能走?」那個無緣的夫婿她沒興趣看了,這莊裡這麼奇怪,她不想待。

  他斂眸,「如果能問到三師兄的下落,咱們就走;如果不能,那麼……」

  「要留下來?」好像會作惡夢。

  「如果莊主答允。」他面對講她,「你不喜歡,是不是?」他垂低眼,瞅著她緊抓不放的小手。

  「我——」她鼓著頰,想講一大堆對這裡不好的觀感,但一思及他希望自己能聽話,又將滿腹批評吞了下去。「你留,我也留。」她定定地望著他的白面紗,晶眸澄淨。

  尉遲昭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輕怔了下,只覺她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讓他甚感訝異。

  他們兩人一路同行,朝夕相處,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孤苦無依的她,很容易將他影射成家人……或者她的個性本就如此乖巧吧。他忖度。

  兩人就在廳裡候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終於有人出現。

  「尉遲公子,別來無恙?」一名身著白色衣袍的男子,從門外而進。

  他面容俊逸、玉樹臨風,加以儒雅的氣息,儼然是一位翩翩公子。

  「玉公子。」尉遲昭從椅上站起身,朝他拱手回應。

  玉公子?容湛語張大了眼,從帽子下偷看那爾雅微笑的白衣男人。

  「自上次杭州一別,有三年沒見了吧?」那白衣男子,也就是玉龍,道:「家父不巧有事,所以不方便見客,不過他吩咐了,要我好好款待尉遲公子。」他笑,只粗略解釋他的姍姍來遲,揮起袍擺落坐在主位。

  款待?這種話也說得出口!是誰把他們丟在這偏廳不聞不問的?有事不會早點派人通知?這麼大個莊,人都死光啦?一旁的容湛語在心裡咕噥。

  尉遲昭並未多加聯想,他溫言:「莊主的盛情,尉遲昭心領。其實在下這次前來,是有要事想請問。」

  「哦?」玉龍挑高朗眉,「有什麼事儘管說,本人必當知無不言。」他撫著乾淨下巴。

  「不知道玉公子是否知曉我三師兄的下落?」

  「三師兄?」玉龍側首思考了下,恍然擊了個掌笑道:「你是說常常拿柄扇搖來搖去的那一位?」

  他輕愣,點頭逍:「正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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