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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功強?他因笑意而眯了水般的柔眸,只可惜她看不到。

  「其實,我只會那一招半式。」

  「嘎?」她聽不懂,還以為他在自謙。

  他輕笑,「我學武是強身,所以只以內功為主,要是對方真的有底子,動起手來,我也是沒辦法的。」

  他內力功底雖然綿深,但也僅止於如此而已,什麼武功招數他一樣也沒學過,若是對手打他一掌,或是跟他對抗真氣,他可能不會輕易受傷,但要是舞刀弄劍起來,他是萬萬不及。

  她大概懂了些。哥哥曾說過的內功外功。「你身子骨很弱嗎?」不然怎要強身?

  像是沒預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側首緩緩笑道:「那是以前的事了。」

  藉著隨動作飄揚而起的面紗,他露出了溫雅的潤唇,彎起的弧度是那樣地優美好看。

  容湛語大眼發直地瞧著,連撕好的饅頭也忘了放進嘴裡。

  「尉遲昭,你真的長得醜嗎?」究竟是醜在哪裡?忍耐不住,她出聲問。

  對於這個問題,她有著大大的懷疑,所以一時不察,就沒注意自己脫口直呼了他的名。她極為美麗秀雅的純淨面容專注地瞅著他,就算是扮成男孩,還是無法掩蓋那眼波流轉間不經意散發的媚豔。

  他輕頓了下,突覺她的語氣和她的臉有什麼地方不協調……

  他一定是想太多了。從看清她真正的樣子後,他就知曉,這小姑娘打扮起來必定會是傾城嬌顏。

  「真的。不然我也不會遮箸臉了。」尉遲昭緩語,白紗之下的唇,仍是微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唬人……」容湛語嘀咕,半信半疑,但也不好意思當場掀了他的笠帽證實。她撇了下粉色的唇瓣,「你去洛陽,是要做些什麼?」行商嗎?他看起來不像商人。

  「是要找人。」他道,淡然的語調裡添了些旁人無法察覺的愁意。

  三師兄已經多日沒有消息,不知是否遇上什麼麻煩或者危險……月前才說沒有機會下山離開師門,如今卻因為三師兄的失蹤而身處異地,他真在想,該不會是三師兄又不正經地在整人;不過如果真是如此,他倒還覺得慶倖,至少師兄是安全無虞的。

  順著路,北往洛陽,先到玉泉莊探聽消息,若還是找不到人,那麼——

  「怎麼這客棧半點聲音也沒有?」在守靈還是哀喪?

  一道粗聲粗氣的大嗓門打斷了他的沉思,也打破了眾人默契維持的靜謐,往門口看去,就見兩名粗獷的漢子走了進來。

  「小二!來些饅頭和牛肉,快一點!」兩人走到一張木桌前坐下,也不管身旁無聲的奇怪,只想填飽扁扁的肚皮,快點吃個過癮。

  本來躲在廚房裡的小二趕忙出來替他們倒茶,然後勤快地去張羅吃食。

  其中一名有著落腮胡的漢子呷了口茶,順了嗓子後才道:「這麼熱的天還得趕路,真是折煞老子!」

  「是啊,要不是欠人恩情要還,真想抱個娘兒們躺在床上睡大覺。」另一名壯碩的漢子嘿嘿笑道。

  容湛語皺眉,只覺他們講話好粗俗,也不小聲點……好吧,其實是客棧裡太安靜。

  「不過老子說,那『四方鏢局』這陣子可真是雞飛狗跳,多大來頭的鏢都不接,容老頭和他那一票兒子只顧著找人,最後還把咱們拖下水……老子的天!老子上次見他女兒,還是個在學走路的娃兒呢!」所以為了怕他藉口認不出,容老頭還請人畫了像讓他們帶著,擺明就是不接受拒絕。落腮胡漢子連連歎息。

  容湛語聽到了「四方鏢局」和「容老頭」幾個字,心一跳,手中的茶杯險些慘跌在地。

  「怎麼了?」尉遲昭見她有些魂不守舍,關心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茶太燙!」幸好背對著那兩個人。她吐了吐舌,力持鎮定,把耳朵拉到另一邊,收回前言,希望他們講得越大聲越好……

  「……真想不通那個姓容的娘兒們為什麼離家出走?容老頭為她選的夫婿不錯啊!還以為能歡歡喜喜湊個熱鬧喝杯喜酒,結果卻被差來尋人……」啊啊,真是煩人。

  怎麼大家都知道那個要娶她的人有多不錯,就只有她這個要嫁的人不知道?容湛語皺著小鼻頭,嘟起嘴吹著杯裡的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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