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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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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韌思正細心地吹涼勺中的粥,準備送進沐平鴻口中,卻赫然發現他正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 「怎麼了?粥不好吃嗎?」 因為取材不易,她的粥什麼都沒加,除了米粥本身的甜味及地瓜的香味,什麼都沒有,口味清淡至極。 「很好吃。」 隨著一口一口送入的溫暖,他口中開始泛起甜昧,心也仿佛被那味道給沁入似的,又暖又甜。 「真的嗎?」被他一贊,她樂得笑眯了眼,粉嫩的臉兒染上動人的紅暈。 沐平鴻怔怔看著她純真的模樣,心裡的悸動一回強過一回。 他不懂,究竟他是被她性子裡單純善良的美好給吸引,還是真的孤單太久了? 她沒有一般姑娘的嫺靜溫柔與巧手,但渾身卻散發著天真爛漫,而且骨子裡還有著令人佩服的堅毅,讓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這些天你都吃粥嗎?」 她點頭,但半晌後又搖頭。「第一次是焦碳粥、笫二次是惡爛粥、第三次是生幹粥……」 算一算,這碗可人口的粥,真花了她不少心思呢。 沐平鴻聽她詭異的形容,向來淡漠的唇角頓時上揚,慶倖自己喝到的,是帶給他溫暖的粥。 「天天這麼吃,不膩嗎?」 「膩!所以我拼了命的找東西煮……」發現這麼說,會讓他以為她留在這裡,只是每天想辦法填飽肚皮,這樣對她太不利,她急忙又補充了句。「我還有幫你縫補破衣、替你的菜圃除草喔!」 喝完粥,他恢復了元氣,見她急著向自己證明她很有用,他啼笑皆非,實在不忍掃她的興。「有勞姑娘。」 看著他將她煮的地瓜粥喝完,閻韌思心裡滴上一股說不出的滿足。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你不用同我道謝。」她強調,接著說:「以後不准你不吃東西。」 憶起他倒在地上的畫面,她的心就像被誰緊揪住似的,疼到了極點。 那種可怕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歷一回。 「這次是意外,也是我太心急……」 「急什麼?」她不解地問。 他整日都守在藥廬裡,造藥純粹只是個人興趣與喜好,又沒人催他,他到底在急什麼? 「這次研究的藥少了一味藥草,我想儘快找出藥性相仿的藥草取代它,將藥給制好。」 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仍虛弱,他沒氣力拒絕她,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答起了她的疑問。 「少了一味藥,不能出門去采嗎?為什麼得用藥性相仿的藥草取代?」閻韌思一頭霧水,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還不到采藥的時刻。」 采藥不是一時半刻便可完成的事,往常他都會列下清單,一併將藥給采齊,但偶爾也需要到城裡藥鋪補貨。 「那草藥長什麼樣子?需要到很遠的地方采嗎?」 沐大夫專心致志地用他所有的時間來製藥,自然無法分心去做其它事。 若她能為他分憂、讓他感受到她的真心付出,說不準,他會允了她的請求,下山為母親看診! 沐平鴻由她充滿活力與熱情的嬌俏臉龐,猜出了她心裡的想法。 「你要幫我?」 「我不是你的小藥童嗎?把這摘草藥的任務交給我,你就可以放心製藥了!」 她信心滿滿地拍胸脯保證。 「摘采草藥不如你想像那般簡單,你幫不了我。」沐平鴻斂眉思索片刻,為了她的安全,他決定拒絕她的熱情。 他要的藥草並不難找,卻生長在極濕寒之處,摘采時得格外小心謹慎……他不認為這大小姐有辦法摘到。 「我可以!讓我幫你,好不好?」 「『炙鳳羽』生在濕寒之處,不好摘采,你還是乖乖留在這裡,做你該做的事。」他淡淡地說,態度堅定得不容置喙。 閻韌思嘟起唇,緊緊皺起秀眉;她沒有出聲辨駁,但心裡卻暗暗下了決定。 破曉的金光撫去晨霧,四周蒼翠綠意倏地落入眼底。 沒心思感受早晨山林清新美好的氣息,閻韌思全神貫注的走在蒼松古柏遍佈的林問,逕自喃著:「飛星瀑……唔,就往東邊走,東邊……」 昨夜她趁沐平鴻休息時,偷偷進了他的藥廬。沒料到一眼就瞧見,他將詳載著「炙風羽」的藥書翻開,擺在木桌上。 藥書上有著沐平鴻用朱砂筆寫下的附注——常見於飛星瀑瀑洞,也曾於昭月湖見過,去途約莫兩個時辰。 這個發現令她非常振奮,迅速臨摹下「炙風羽」的外形後,她順便將他寫的附注一併抄上。 她想,只要有這些,應該就有辦法把藥草帶回來;她更天真的認為,沐平鴻的藥書上說去途約莫兩個時辰,她抓量了時辰後,心想,自個兒只要在天黑前後回來就成了。 沐平鴻整日守在藥廬裡,應該不會發現她根本不在吧? 主意一定,她在竹簍裡放了果子,身上也帶者把防身用的短刀,天還未亮,便起身往飛星瀑的方向走去。 當她由光線朗朗的林間,走進高聳遮目的密林裡時,林間帶著寒意的涼風,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股冷意更讓她下意識加快腳步。 這幾日來她雖然孤身一人,但身邊至少還有個沐平鴻陪伴著她,就算他們幾天都見不到面,也無形的帶給她說不出的安全感。 此時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她頓覺渾身不對勁,甚至認為隨時會有怪物,由林中跳出,張嘴吃掉她。 不過,這時才害怕已經太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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