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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於是他坐回原位,依舊闔眼調息,緩緩地說:「一年前我剛利用貓眼榴浸淬毒物,無意中研究出一種奇毒無比的毒物——血煉珠,淬以不同的毒物便可制出萬種「血煉珠」。

  不料制出血煉珠不久,我在行經雲南途中救了一名中毒的姑娘,無意間向她透露出血煉珠的功效,卻沒想到那名姑娘竟是妖邪之教「淨水派」的教主水琉璃。

  一得知後,她利用卑鄙的手法偷走了我身上的血煉珠,並開始宣稱我與淨水派的牽連,為的便是想利用我對毒物的瞭解,壯大淨水派。

  而她手中的鞭毒,就算不是淬了血煉珠也會被血煉珠的毒給吞噬,屆時我只需解血煉珠的毒即可。」

  忘了追究水琉璃是以哪種卑鄙的手法偷走他身上的血煉珠,詠兒抬起頭,用著崇拜的表情看他。

  的確,如此一來,他就無需揣測鞭上是屬於哪種毒了!真是聰明!

  忘了正與他生著悶氣,詠兒毫不吝嗇地揚起陰霾盡散的可愛笑容,輕快道:「難怪她看你的表情,就像餓了一整天的我看到窩窩頭和青稞酒的表情一樣——饑、渴。」

  饑渴!

  一聽到如此坦白的形容,烈竹逡由驚訝到抑不住地顫動。

  這姑娘家的用詞……還真是率真的不加掩飾呢!

  皺起眉頭,他強迫自己眼觀鼻、鼻觀心,試著不受詠兒誇張的說法影響到自己清甯的思緒。

  詠兒無遐細思自己的話在古代聽起來有多麼驚世駭俗,開始對烈竹逡交代自己的身世。「我想你一定不會相信,我是來自遙遠的未來。」

  「遙遠的未來?有多遠?」

  「大概百年後吧!」是那種十根指頭算了好幾回也不夠數的遙遠距離,詠兒連算也懶得算,只是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眉頭微揚,烈竹逡依舊對她誇張的說法抱持著保留的態度。

  詠兒苦思著該如何解釋,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以一抹前所未有的哀怨,淡淡地說著她的故事。

  「我想連老哥也不知道我會來到明朝吧!畢竟穿越時空只是他的揣測,但卻是我為何能隻身跑到羊峒的原因,也是我告訴你,我永遠回不了家的真正原因……

  樊爾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在樹正寨那天晚上,我竟然夢到自己回家了,然後樊爾告訴我,他一定、一定會想辦法帶我回家的!」

  輕歎了口氣,她揚起了抹淒涼的笑容。「這樣的結果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所以你和當歸是我在這個時代唯一的朋友,你們一定、一定不能丟下我,知不知道!」

  或許還未嘗過情滋味,詠兒把依賴烈竹逡的感覺歸於對這個陌生環境的旁惶與無助。

  於是不改強橫地,她對烈竹逡與當歸警告著,在眼皮有著愈來愈沉重的跡象時,所有呢喃的話語全化成她微酣的輕響。

  而那最後一句話,不由得讓烈竹逡的心口微微一震。

  她說她來自幾百年後的世界,這……可能嗎?

  然而細想著詠兒的一切,烈竹逡卻又難以反駁她完整合理的解釋,再加上她大背袋裡那一堆莫名其妙的道具,他選擇了相信。

  只是她對他的信任與需要建立在這一點之上嗎?

  想來他不禁有些落寞,心口盤旋的莫名思緒打亂了他向來冷靜自持的沉定。

  倘若身體狀況允許,他希望能在明日啟程帶詠兒前往青城山采藥,順道會會他那上知天文、不知地理的老友——況允風。

  或者他有方法讓詠兒回家也沒個准。

  夜更深,他凝神打坐之際,心頭有了打算。

  只是……他會捨得讓她離開嗎?

  如果屆時她真的打算離開他,回到屬於她的世界,他放得開手嗎?

  第七章

  當清晨陽光透過樹稍照入藏族土樓內,室內一下子通明了起來。

  頰邊有著熟悉的騷動,詠兒還沒醒來卻揮舞著小手道:「當歸不准舔我,知不知道……」

  「噢嗚……」那是夾帶著無比失望的嗓音。

  一狼一人的對話讓運功調息一晚的烈竹逡不禁莞爾。

  「當歸你該回去了!」順了順衣擺,烈竹逡對著眼前的雪白大狼命令道。

  「當歸不能和我們一起上路嗎?」自從那一夜後,詠兒便愛上當歸溫馴的性子,一想起要讓它獨自留在羊峒,她就覺得心疼。

  「當歸從小就沒離開過羊峒,失去野性的它就像一頭溫馴的大狗,已經失去了自我保護的能力,這樣的當歸註定一生屬於羊峒。」

  當歸、當歸!應當歸來,這是他為它取這個名字的用意。

  是幸或不幸,他已無從判斷。

  何況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只要他離開羊峒出外辦事,當歸就會像只快樂的大狗,自在地在羊峒四處遊蕩。

  這也是為何它和詠兒能在采藥木樓巧遇的原因了。

  「噢嗚……」縱使百般不情願,當歸只能抬起那清澈純真的黑眸哀怨地瞅著主人。

  「我們要上哪去?」圈著當歸的頸子,詠兒局促地開口。

  「青城山。」取出竹笠,看著膩在一起的紅發詠兒與雪白當歸,他費了好大的勁才不讓自己笑出聲。

  在這個時代,隨便到哪個城市都得花上十天半個月,一想到要走這麼久,她的頭就暈了。「青城山在哪?」

  「成都附近。」

  拍了拍額,詠兒做出暈倒狀,順勢就倒在當歸的身上。「羊峒到成都,聽起來就很遠。」

  「我會到市集買匹馬,咱們可以順著山勢采些草藥備用。」

  「你要開始研藥嗎?」烈竹逡話一落,詠兒那慵懶樣登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興致勃勃的晶燦眸光。

  扯了扯唇,烈竹逡終於有些瞭解詠兒的嗜好。「或許我會借助你『台大醫學系』門派的幫助。」

  他說得有些繞舌,發音卻出奇地標準。

  他認真的模樣還真可愛!詠兒輕揚起笑,驕傲自負地道:「當然,我可是秉持著阿公中西合併的理念,往醫界發展的新生代女醫生。」

  烈竹逡那俊朗雙目隱著她未窺見的光芒,只是勾著唇拿了只竹簍讓她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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