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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

  石夫人還有些猶豫,朱若沅便果斷地做了決定:「別這啊那的,就這麼決定了。」她再取出一個碗公,逕自喃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填飽肚子。」

  肚子餓就是肚子餓,這一折騰,她的胃空得發慌,再加上誘人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勾得她肚裡的饞蟲也蠢蠢欲動。

  朱若沅拿著大碗公,添了滿滿一碗仍冒著煙的熱粥時,在場的人全因為她的舉動愣住了。

  「你們也坐下來吃啊!我煮了兩大鍋,不愁不夠吃。」朱若沅反客為主,招呼眾人坐下,順手又在桌上擺了三個碗公。

  石夫人揚起尷尬的笑容,語音微顫。「好……不過咱們吃不了那麼多。」

  鄒嬤嬤機靈的取出掌心大的磁碗,換掉了她們可以吃三餐的碗公,冷汗冒了出來。

  這沅沅姑娘食量不小呐!

  朱若沅似乎很習慣這樣的情形,也不介意眾人驚愕的表情,僅是甜甜一笑地低頭優雅舀著粥,一口一口送進嘴裡。

  第四章

  填飽了肚子,人也有精神了。

  朱若沅端著膳食進入少主的房裡,隱約瞧見半掩著的深藍錦帳中,露出一抹側臥在床榻上的身形。

  她將託盤擱在桌上,故意掀開盛滿栗子雞粥的碗蓋後,清了清喉道:「少主,該用膳了。」

  氣氛沉滯了好一會,在朱若沅想舉步瞧瞧他是不是睡著的同時,一抹沉啞的冷嗓響起。

  「我說過,不吃!」

  寬闊的背落入朱若沅眼底,她發現床上的男人雖臥病在床,卻有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勢。

  「不可以不吃。」她揚袖猛在掀起碗蓋的雞粥上揚著,企圖以香味誘惑對方。

  「你聾了嗎?」

  沒有聲調起伏的冷斥一字字朝她擲來,若換做是丫頭翠兒,可能早領命撤去雞粥快快走人。

  只是她不是翠兒,沒那麼容易就屈服在他冷漠的態度下。

  「沒有。」她如實回答,心裡則咕噥著——

  聞到了沒有?聞到了沒有?很香對不對!嘿、嘿,想吃就轉過身來,轉過來、轉過來……

  像是施著咒語的巫師,朱若沅反覆在心裡叨念著。

  「不是就別讓我重複第二次。」石天澈隱忍的語調多了絲暴躁,冷硬的口吻強調了他此刻的心情極度不佳。

  不管他的語氣是如何惡劣,朱若沅充耳未聞,一雙小手卻扇得直發酸。「很累耶,你不會病到連鼻子都塞住了吧!」

  枉費她把粥煮得這麼香,惹得她自個兒都想再偷吃一口這人間美味,而這沒禮貌的傢伙竟然還是拿背對著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難不成她得把栗子雞粥端到他面前,他才聞得到嗎?

  卷起衣袖,當她正打算付諸行動時,床榻上的男子不悅地撐起身子,撇過頭瞧瞧是哪個不識相的丫頭膽大妄為,竟敢拂逆他的命令。

  屋內有些暗,朱若沅看著微弱光線在他的臉上交織出晦暗不明的光影。

  她瞧不清男子的輪廓,唯獨可以感覺他炯炯如炬的雙眸有著淩厲的氣勢。要是眼神可以殺人,朱若沅絕對相信,此刻她應該已成了團肉醬。

  「你在瞪我對吧!」她努努唇,霍地想起,可憐的石少主鐵定病得不輕,現下也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吧!

  唉,她真是粗心,早該準備些薄荷來讓他通通氣、醒醒腦的。

  在她自責的同時,石天澈眯起眸,同樣瞧不清她的面容。

  「你是誰?」光暗難辨,隱約可瞧見一團形體,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平常伺候他的丫頭。

  「唔……」朱若沅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先報上自己的姓名。「我姓朱,閨名若沅,來自長安城,是……」

  他想起來了,是爹同他說過的藥膳大夫。

  「豬肉丸?」有人取這怪姓名?石天澈蹙攏眉心,語氣有些微不解。

  完了,朱若沅拍了拍額,當下斷定這石少主應該已經病入膏盲。鼻不通、耳又背,體力應該也猶如老頭,搞不好連粥也沒法咽下。

  她無奈暗歎,很有耐心地深吸了口氣,卯足身上所有的氣力大喊。「我——姓朱——陶朱公的朱——閨名若沅,甘之若飴的若……」

  懶得猜測姑娘大叫的原因,石天澈只感到耳中嗡嗡作響,耳際充斥著她驚人的大嗓門。

  他不明白她為何大喊,更加懶得研究她的怪名字。

  「我知道了,我不管你是豬肉丸、牛肉丸還是羊肉丸,請你馬上離開。」他眼也沒抬,持平嗓音慢條斯理地下了逐客令。

  什麼豬肉丸、牛肉丸、羊肉丸……這傲慢可惡、壞脾氣的病人。

  良好修養在瞬間消聲匿跡,朱若沅氣得圓臉生暈,肥嫩嫩的小拳頭有著揍人的渴望與衝動。

  「我再說一次,我叫——」

  「不用再說了,我知道,豬肉丸姑娘,請你離開!」

  朱若沅被石天澈無理的態度氣得直打顫。不疾不徐地走向窗邊,她壓下情緒,以著極度甜美的語調道:「你不可能叫一個為了醫治你的『大夫』離開,除非你不想活了。」

  她當然知道自個兒不是大夫,但為了給這無禮的少主一點小小懲罰,她樂得以這個頭銜來壓壓他的銳氣。

  病人壞脾氣可以體諒,但若是出言不遜、態度傲慢,這讓她絕對無法忍受。

  揚起肥手,她不疾不徐地拉開窗上的竹簾,光線霍地照射入內,將空氣裡的塵埃照得透亮。

  石天澈鐵青了臉,因為她無禮的話語、更因為她拉開竹簾的動作,情緒起了波動。「把竹簾拉上!」

  「空氣不好,對少主的身體也不好。」

  她說得理所當然,語氣不卑不亢,聽在石天澈耳裡卻是說不出的剌耳。

  「把竹簾拉上,然後離開!」石天澈眯起眼睛,語氣因為刺眼的光,顯得格外粗重。

  生病後的他宛若夜梟,不喜歡陽光。那光明只會將他枯槁的病容襯得更加死白,讓他更加自慚形穢、更加無法出現在陽光底下。

  於是在病癒拖愈重時,他不再渴望徜徉馳騁在陽光下,索性直接將自己鎖在黑暗裡,直至死去。

  「天氣挺好的,為什麼不開窗?」朱若沅無視他火爆的語氣與情緒,逕自拉開竹簾後又推開了窗戶。

  窗戶才推開,便傳來咚的一聲,她探頭往外,以為撞上什麼東西,卻發現窗外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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