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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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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使勁地轉了轉身子,仰頭不悅地打量著他憂鬱的神情。「你做什麼?席這麼快就散了?」 不知翔韞杵在風裡多久,他衣上結了一層薄薄寒霜,圈抱住她的雙臂寒意頗重。 無視她懊惱的模樣,翔韞牛頭不對馬嘴地開口。「騰鐸已經回房了。」 腦子嗡嗡作響,她故作鎮靜地深深打量著他。「那……那又怎樣?」 「我知道……」他在她耳邊耳語,未盡的話語引人揣測的意味深長。 聶雲棠疑惑地對上他向來柔和的眸光,無暇細思他話中的深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與他對視許久,聶雲棠長長吐出口氣問。 翔韞冷冷一笑,嘴角勾出一抹諷刺,向來溫和的眸光難得嚴峻。「你覺得我想告訴你什麼?」 這一刻她才清楚意識到,究竟是她低估翔韞,又或者是翔韞比她更適合「千變」這稱號? 感覺到懷裡的嬌軀,他該慶倖,他比騰鐸早一步發現這個天大的秘密,只要在騰鐸尚未起疑前,阻止這一切……事情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她回避著翔韞別具深意的注視,想裝作毫不知情,可心卻不由自主地亂了拍子。「我沒心思同你打啞謎!」 她掙著,激動地想逃離他的束縛。 翔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然的語調仿佛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逃避沒有用,你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他強迫她看著自己。 「你、你!」莫名地,她的心猛然加速跳了兩下,隱約覺得捉住了他語氣裡的隱喻,卻又不敢肯定。 驀地心口一蕩,他眸光銳利,語氣沉重地迭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潛進王府的目的是什麼?還有……騰玥在哪裡?」 在確定心中的疑點後,他暗暗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動用了朝中的各種關係,暗地追查了好一陣子。 終於就在賞雪宴前,探子給了他回報。 聶雲棠難以置信地顫了顫,感到胃部一陣輕微的痙攣。「為什麼你會知道?」 「天底下沒有不會被揭穿的秘密。」 迎向她顫然的目光,翔韞異常平靜地再開口道:「再說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騰玥。」 原本,她只企求蒙混一天是一天便罷了,但現下看來,似乎再也沒有偽裝的必要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揭穿?」 她冷冷開口,再也無須掩飾的情緒赤裸裸地攤在他眼前。 頓時,翔韞懵懵的神色像是挨了一記悶棍,清俊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地震在原地。 探子的回報無誤,眼前的騰玥格格真的是叛黨組織裡的一員! 看著他震驚的神情,聶雲棠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她知道,翔韞此刻是為誰而悲。 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在瞬間褪去,聶雲棠從沒想過被揭穿,會面臨怎樣的下場。不懂的是,在她與騰玥格格一模一樣的面容下,翔韞是如何識破她的偽裝? 翔韞抑下心中的痛苦與無奈,澀然地開口道:「在你醒來的第二日,我不是拉著你到外頭賞蘆花景嗎?你的脖子……不……是騰玥的脖子有個傷疤。」 在婢女替她挽起發的那一瞬間! 聶雲棠馬上就憶起當時的情形,難怪……當初她會覺得他的眼神有異。 「還有,你的手有著薄繭,那不是一個養在深閨的格格該有的手。」 在他印象裡,皇親貴族裡的女子皆重視保養,膏脂抹手是日日必做的功課,就連他的額娘雖已上了年紀,也有一雙吹彈可破的玉手。 在她大病初愈後,他第一次握她的手時,便因為她指間和掌面上的薄繭子而感到有異。 所以當時才會藉著打量她是不是變瘦的理由,捏了捏她的手,確定這一切是否出自他的錯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眼前的事實印證了他當時的懷疑。 第八章 聶雲棠的眸光不經意落在翔韞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上,因而想起了他掌心溫潤的觸感及暖意。 連他都有一雙那麼漂亮的手,更遑論嬌生慣養的騰玥格格。 聶雲棠暗暗冷笑,原來是這一雙長期習武的手出賣了她呢! 因為他的細心,組織布下的局,竟因為這一點如此細微的破綻,讓人稱「雲千變」的她,不得不吞下敗果。 「所以……你早就知道答案了,是嗎?」聶雲棠認命地歎道。 這樣一層認知,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在她心口劃出一刀。這也代表著,這些日子以來,被對方玩弄于手掌心的,是她聶雲棠! 「我不知道。」他的身形頓了頓,眼神由錯愕轉為黯然,那失落的神情,掩飾不了他此刻幾近心寒的痛苦。 「不!你知道,所以你黏著我、逗著我,為的就是想拆穿我的身分,不是嗎?」 這一刻她徹底明白,在他一連串狀似輕挑的舉止下,目的就是要證實──她,不是騰玥格格。 瞧著她蒼白異常的臉色,翔韞繃緊著下顎,搏出最後一絲希望。「現在誰騙誰都不是重點,我要知道的是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你要揭穿就揭穿,可是我一個字也不會告訴你!」 看透她平靜外表下的慌亂,翔韞黯然道:「相信我,只要你不危害豫親王府的人,帶回騰玥,我就不會拆穿你的身分,絕對保證讓你平安離開。」 「憑什麼要我信你?」聶雲棠面無表情地迎向翔韞異常堅定的眼神,恍惚間,她對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因為我在乎的是你。」 翔韞竟然可以不假思索地脫口說出! 「不!你在乎的是騰玥格格的下落。」她不禁冷笑。 因為這一個真相,他們曾經那樣親密的距離,竟然蕩然無存了。 在這樣的狀況下,她能奢望他的話帶有多少真實性? 再說,就算她與翔韞真的是兩情相悅的,她也不能毀了翔韞。他是王公子弟、前程似錦,而她卻是與滿清作對的反清之士,他們註定不能共擁未來。 在離開豫親王府後,她會慢慢把他忘記,將他永遠藏在心底。 翔韞定定望向她,苦澀地問道:「你明知道不是……為何要曲解?」 即便她從來不對命運屈服,卻已習慣不奢望那些不屬於自己的一切! 聶雲棠歎了口氣,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話題上。 「要告密、要揭穿,全憑爺高興,我的眉頭絕對不會皺一下!」 翔韞無言地望著她,像悲傷絕望到了極點地拽住她的纖腕問道:「你就這麼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麻木的心隱隱抽痛,她輕蔑地笑道:「呵!貝勒爺長本事了,都說要怎麼處置,隨爺的便!重點是,我不想再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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