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潔塵 > 鶴舞九天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白袍男子接過,冰霜一般的寒眸幾乎刺穿他們的心,「馬上從我千雪峰上滾下去!」也不等二人回答,白袍男子抱著少女疾飛而去。

  那個唐門弟子屁股一軟坐倒在雪地之上,喃喃自語:「一定是劍神!剛剛那人一定是他!」

  獨孤鶴將沈心舞抱回城內臥室中,好在毒性不烈,沈心舞還很清醒。

  看著沈心舞吃下解藥,獨孤鶴冷冷的問:「為什麼不說你是白鶴城的人?」

  「你都聽到了?」沈心舞似乎已在意料之中,並不驚奇,微微舒展了一下四肢,身體已經沒有剛才那般麻木,這解藥還真的有效。

  「為什麼?」獨孤鶴站在那裡等他回答。

  沈心舞抬眼看他:「這還用我說嗎?因為我從來都不是白鶴城的人。我只不過是寄宿在這裡的過客,一個等候時機殺你的敵人罷了。」

  獨孤鶴哼了一聲,「連唐門弟子都打不過,三年之期我怕是白等了。」

  沈心舞臉一紅,面帶怒色,若是以前她勢必發作,但現在……她又突然笑了:「我輸了不是我沒面子,而是我的師父沒面子。若是讓人知道劍神教出來的徒弟還打不過唐門的一個小角色,天下人都得笑掉大牙。」

  獨孤鶴的臉便在咫尺之前,興味甚濃:「你的手上功夫若是有嘴上功夫這麼好,倒也算是我的一個至敵。」

  他站起身,漫不經心的說:「你若真不把自己當白鶴城的人,又何必去趕他們下山。」

  「我看著他們心煩,不行嗎?」沈心舞輕幽的一笑,「就像你心裡若真對柳月奴沒了情愛,當初又為何要親手葬她?」

  獨孤鶴猛然站住,臉色一沉:「忘了我的話了嗎?不許再提她的名字!」

  「我是不想提,可明明有人心裡還記得又不肯承認。」她笑得狡黠。

  獨孤鶴狠狠的瞪著她,似乎那眼光都能殺死人。

  這兩年中他們就是這麼過來的,除了練武,總是在不停的爭執,好像是決戰前的演練。

  沒人敢在劍神面前放肆,沈心舞可能是唯一的一個。也許也是最後的一個。

  第二天清晨,木飛揚突然到來。

  「我聽說昨天有唐門的人上了山,還和兩個神秘男女交了手,唐峰用毒傷了其中的女子。我估計那女子十有八九會是你,便趕來探望,沒想到不幸猜中。」木飛揚風度爾雅,溫和可親。據說也是不少江湖女子傾慕的對象。

  沈心舞淡淡回答:「多謝你的關心,一點旁門左道還傷不了我。」

  木飛揚說;「經過昨夜之事,山下狀況有些混亂,估計上山尋寶之人會有所減少。我和慕容雨商量,先從藏寶圖的來歷處下手找起,等找出幕後操縱人就好辦了。」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一如既往地淡漠。

  木飛揚提議:「到院裡走走好麼?」

  白鶴城中的梅樹三兩棵地靜立在那裡,木飛揚興致頗好。「還記得兩年前咱們同遊落梅林嗎?那裡的梅花真是令人難忘。這兩年我徘徊於江南,總難忘懷那一片的紅梅,幾時有空咱們再一同去賞梅?」

  如此盛情邀約的背後似乎隱藏著某種微妙的東西,沈心舞甚是敏感。看那張清俊的臉上滿是喜悅的神情,她恍惚明白了什麼,本能地去拒絕:「這裡的梅花我還看不夠嗎?一定要跑到山下去看。」也覺得自己總是打擊對方的好意有些冷淡,又補了一句:「我出城不容易,只能辜負你的好意了。」

  「為什麼不容易?」木飛揚至今尚不知道沈心舞當初被獨孤鶴找回城的情景,只當她是推辭。

  沈心舞的眸光飄搖,拍了拍身邊的樹幹,「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的太多。」

  木飛揚有些尷尬,沉寂了一下,笑問道:「能身處白鶴城親受劍神的指點,是多少學武之人都夢寐以求,沈姑娘是怎樣成為劍神之徒的?」

  「劍神之徒?」沈心舞輕笑出聲,那笑聲中嘲諷多過開心。「我說過我是他徒弟嗎?」

  不是?木飛揚怔住,有些迷茫的問:「難道……你們是親戚?」

  「哈哈哈哈……」沈心舞抱著梅樹大笑,震落了一地的梅花,今天才知道什麼叫笑得「花枝亂顫」,原來是無辜的草木在替人類宣洩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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