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潔塵 > 鶴舞九天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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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舞動也不動,更不看那人:「這位是我生母的親哥哥,也就是我的親舅舅。」 僅管她的介紹及口氣十分怪異,獨孤雁還是起身:「伯父好。」 那人草草還了一禮,沉著臉對沈心舞說:「我派人找了你很久,沒想到你會跑到這兒來。」 「找我?」她的眼眸微眯,「找我做什麼?還想羞辱我麼?我家的房子不是都已經歸到你名下了麼?我也不會和你爭什麼財產,你找我總不會是想滅我的口吧?」 那人神情尷尬,環顧左右,「心舞,當初我做事是有點魯莽,但我是你親舅舅啊,怎麼會害你呢?我是專程來接你回家的啊。」 「回家?回誰的家?」她的嘴角笑得更加冷酷。「我自己的家早已沒了,而你的家我是決不會去的。沒的玷污了我的家風。」 那人怒了,指著她叫:「你翅膀硬了?敢這麼和長輩說話?我來找你是一片好意,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端一隻酒杯,看著那杯沿:「我就是吃罰酒又怎樣?」 那人猛的大喝:「來人!請表小姐!」不知從哪裡呼啦啦竄出一大堆人,將沈心舞和獨孤雁圍在當中。 正巧慕容雨和君碧幽等人下樓看到這一幕,君碧幽微歎:「親情冷漠至斯也真是令人傷神啊。」 慕容雨微笑:「不知可用咱們出手麼?」 「看看再說。」君碧幽很想仔細看看沈心舞的武功。 樓下,沈心舞已持劍在手,凝視著周圍的敵人。 正此際,原本緊閉的店門忽地被一陣狂風吹開,刺骨的寒意夾雜著雪花一下子湧了進來,令屋中所有的人都不禁一陣顫慄。但比那寒意更刺人心的是一個絕然無情的聲音,緩緩飄來,若有若無地刺入每個人的心底:「誰敢傷了白鶴城的人便要死!」那聲音如神從天上道來,雖不響亮已震得人心發顫。 獨孤雁的臉色倏然變白,沈心舞眸光一亮。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門口,但是,卻沒有人走進來。 沈心舞緊咬著嘴唇,猛地從包圍圈中飛身而出,掠出店門。其他一些看熱鬧的,甚至是她的舅舅及手下也連忙跟出。 在冰天雪地間,佇立著一個白衣之人,身畔那只白虎十分懾人,但即使是那只虎,也無法奪去白衣人身上那無以倫比的王者之氣,他雖然只是簡單地站著,卻已似在面對天下,令人無法直視,狂風之中有股煞氣正在彌漫,眾人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從心底發寒。 看到沈心舞走出,他的聲音更加低沉:「原來你還有膽見我。」 沈心舞的背脊僵硬,聲音同他一樣冷:「我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他點點頭:「很好,你會知道你要付出何等代價。」他望向她的身後,聲音又冷了幾分:「獨孤雁,你想裝啞到幾時?」 獨孤雁弱不勝衣的身形更加映襯著她蒼白的臉色,走到白衣人跟前,低啞著嗓子:「大哥,我知錯,可我也是有苦衷的。」 無需解釋,白衣人自然就是獨孤鶴,他盯著妹妹:「你應該知道白鶴城的規矩:擅自背離者怎樣責罰?」 獨孤雁的嬌軀顫抖,但還是努力回話:「要斬手削足。」 獨孤鶴點頭:「十年來無人破此規矩,沒想到第一個要讓我處罰的竟然會是我妹妹。」眼中精光一射:「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幫你?」 獨孤雁彎身長拜:「不勞煩哥哥了,雁一人足矣。」她將手伸向沈心舞:「沈姐姐,記得你有一把短匕常帶於左右,可否借來一用?」 沈心舞冷然:「我的短匕今生只能染一人之血。」她瞪著獨孤鶴:「沒想到你真能這麼絕情!」 他不看她的眼神,只淡漠的回答:「背棄我的人便是我的敵人,對敵人我從不留情。」 「那好!」她的臉上漾起激動的紅暈:「那就先殺我吧!是我帶她下山的!」 「你不用急!」他說,「處置完了她就到你!」 「好!我先成全你!」她閃電般抽出短匕,向自己腳砍去。白袖一飄,劍氣橫空,她的手被刺中,短匕落地。他咬著牙:「難道你忘了?沒有我的命令,就是你想自殘也不許!」 「這世界並非在你掌控中,不是你想怎樣就一定能怎樣!」她雖然面孔雪白,卻依舊堅強不屈:「我不是你的奴隸,也不是那個月奴,不會任你擺佈的!」 他一步步逼近,瞳眸中的怒火已經越燒越旺。對了,這就是她想看到的,她所期待的,劍神最不堪一擊的一面,她想看他怒,看他生氣,當他不再那麼高高在上,她才會真正感受到兩人的平等。她更加挺直了身子,眼眸同他一樣熾熱。 從店內躍出一個人,高揚著笑聲:「獨孤兄,可還記得小弟麼?」來人是慕容雨。好像成心在為兩個已經劍拔弩張的人勸架。 獨孤鶴將目光瞥過去,記憶之門打開,搜尋著這張笑容。 慕容雨站在他身前,眨著眼:「怎麼?不記得了?十餘年前,太湖水畔,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君聞簫起舞,猶如玉樹臨風,一時曾傾倒多少女子的芳心。」 那深邃的眼眸終於閃爍:「慕容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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