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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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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已經三天了,好吃好睡,除了有些冷和沒有自由之外,其他都挺好。可以不用看人臉色,不用給人端茶送水……唉,到底還是進了大牢,不過運氣不錯,不是天牢也不是死牢。該偷笑了不是? 她躺在那裡閉目養神,心裡想的事其實和那句「上窮碧落下黃泉」一點關係都沒有。什麼窮什麼碧她一點都不懂,心裡也不覺得有什麼悲涼…… 「兩處茫茫皆不見……」 「你有完沒完啊!」周卓兒大叫一聲跳起來。 「……我只是吟詩。」 「吟你個頭啊!都被人關進大牢了還吟詩?又沒人欣賞你吟個屁啊!」 「……」 「我告訴你!今天我會躺在這裡乘涼都是托你鴻福!早叫你不要跟著朱皞天你偏不聽!說什麼身體是你的,有本事你現在出來啊!」 「……我出不來。」 「呸!你出不來?根本是你不想出來!」她氣得一臉通紅,怒火恨不得烘乾這牢房中的潮濕。 「……」 「你哭!你敢哭我就……」 「王爺請!」牢頭打開牢房大門,大聲喊了這麼一句。 周卓兒急忙住口,兩手往臉上拼命地擦,想擦掉那不知是誰的淚水。 侍衛開了她的牢房門,一身白衫的朱皞天走進來。而此時的她,臉上白一塊黑一塊,白的是淚水洗過的地方,黑的是她手上的污垢在抹眼淚的時候抹上去的。頭髮因睡姿不雅而亂如雜草,青色侍童的衣衫已變得髒兮兮,原本一直清亮有神的眼也被突然的淚水糊了一層朦朧……整個人看起來委實落魄可憐。 看得朱皞天不禁抿唇,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如果他早來半炷香時間,他決不會產生這種感覺。當然,半炷香之後,他也徹底消失了這種感覺…… 「你來幹什麼?」周卓兒冷冷地說道。 「告訴我事情的始末,我放你出去。」朱皞天說道。 「等你聽完了,估計我們兩個已經在這裡相守終身了。」周卓兒冷笑。 「你的故事這麼長?」朱皞天揚眉。相守終身……這不是周卓兒會說的話。 「我的故事,」周卓兒頓了頓,低聲說道:「不長……很短,很短……」很短,她的存在也不過三年而已,即使將過往的每日每日重複一遍也不過三年。一開始並不存在的東西,終有一天也會消失的吧……相守終身?真是個笑話。 朱皞天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臉,那臉上竟瞬間浮現淒迷。 「本姑娘懶得講,去問上官靈。」切!她在幹什麼!竟然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失常。她即刻回復方才的孤傲,冷笑著說道。「自然問過上官靈,然而審訊犯人需對峙,難道周姑娘不曉得?」朱皞天想了想說道。 犯人!她是犯人?! 周卓兒驚訝半晌,吸入的氣久久吐不出。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唇邊滑過涼涼的笑意。 「犯人?呵……無妨,犯人就犯人吧。你想知道什麼?」她沒有抬頭,只是將兩腳也蜷縮上石床。 她這種奇怪的行為和表情,朱皞天完全看不明白。那句「犯人」不過是他隨口一說,上官靈是何等身份,怎可能是犯人?且這幾日他跑得無影無蹤,根本無從問起。為何她突然轉了性子願意回答?為何她願意回答了,他卻並不寬心?為何,她那句「無妨」讓他看起來那麼不舒服,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很熟悉、很熟悉…… 曾經在一個有陽光的日子,似乎也是這樣一張臉,這樣一雙無神的眼…… 回王爺,卓兒姓周。 這句話突然竄過朱皞天的腦海,不禁令他一怔。是了,是那個時候……和現在一樣揪心,一樣不舒服。 「咳,你與周卓兒是何關係?」朱皞天輕咳一聲,繼續問話。 「她是我,我是她。她是她,我是我。」她抱膝坐在床邊,仿佛誦詩一般搖頭晃腦地笑看站在床前的他。 「什麼意思?」他皺眉。 「你問我答,明不明白是你的事。」她揚眉冷笑,顯得不羈。 「周卓兒!」她在耍他! 「殺了我啊。關我進牢房起不到威脅的效果,也許對著尖刀利刃,我就會把實話說出來了。」她一邊嬉笑著一邊將手伸向他腰際,在即將碰觸他的一瞬間,他大退一步。 「你幹什麼?」朱皞天眯起眼,這是他發火的預兆。 「勾引你啊,你們這些王公貴族不是很吃這一套嗎?我勾引你,你放了我啊。」她笑著起身,立在他面前,伸手欲攀他的脖子,卻被他一把揮開。 「你!」朱皞天首次氣得說不出話,恨不得一劍刺過去,「不可理喻!」 他喝了一聲,繼而大步走出她的牢房,沒有鎖門便離開了。 「哼!誰稀罕你理來著。」周卓兒回到冰冷的石床上躺下,沒想要逃跑。只見她依然是那個睡姿,依然半閉著眼。只是眼角,多了些淚光,是方才未能抹淨的吧…… 她如是想著,心裡卻沉沉地痛起來。 「瞳,對不起……」一個聲音喃喃地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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