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賈童 > 遭逢吃喝黨 | 上頁 下頁
四十二


  「對,他那錢也是腐敗來的,你幫他花那是給他積德。」

  博斯一巴掌揮開這群閒雜人等,摟著廖思危的肩,另一手拉開飯店的門。

  迎面幾個穿著白襯衫、黑色細帶褲的中年人,襯衫上打著領結,手上戴著白手套,臉上一律是親切的笑容,「幾位請,訂了位子嗎?」

  「怎麼全是老頭?」還想看看帥哥的甜心低聲問。

  「全市只有這家飯店的迎賓是中年人,但薪水是其他飯店的10倍。」E說,「因為客人反映說他們看起來很慈祥,不像某些飯店迎賓小姐的目光,看得你兜裡沒有上千不敢進門。」

  「切,這家酒店的消費何止上千?簡直上萬!」甜心的聲音不覺高了上去,「偏偏還有一大堆傻子跑來吃。」

  廖思危也覺得很有壓力,「學長啊,我們要不要換一家?這『笑王府』好像不是一般的消費層次……」

  「不行!宰他就要挑最貴的!」甜心馬上倒戈,寧肯成為她自己口中的大傻子。

  「沒關係,你放心。」博斯笑一下,「我吃過幾次,價位還好。」他給了一個迎賓某種卡片樣的東西,對方微笑著看過,抬手示意,「這邊請。」

  「什麼呀?」廖思危悄聲問。

  「貴賓卡。也沒什麼特別的好處,就是可以免費使用包廂。」博斯湊在廖思危耳邊說,「跟人借的。」

  「天哪……」廖思危站在寬敞得不像話的房間裡,超大洗手間,等離子彩電,奶油色沙發,睡覺過夜都沒問題,「我這輩子加下輩子都不會這麼奢侈了——這是飯店嗎?」

  其他幾個人根本無視於在一旁伺候他們的旗袍小姐,在沙發上滾爬起來。

  博斯把金色的菜譜放在她手裡,「你看想吃什麼,不用管他們,全權做主吧。」

  廖思危打開一看,簡直就跟幾個月前的高考選擇題一樣能要了她的命。而且還是多選,不,不定項選!頓時頭昏了,「你來吃過的對吧?那你點,我連菜名都看不懂!」

  博斯還要說什麼,廖思危差點給他跪下,「求你了!我可不想鬧出笑話,指著經理的名字說要這道菜。」

  博斯忍俊不禁,接過菜譜拋向那群鬧成一團的活寶,「喂,你們點吧!」

  好像一塊麵包扔進了鯉魚池,菜譜被搶來搶去,博斯笑著看向廖思危,「真慚愧,我不會做,只好請你來這種地方——你不喜歡?」

  「怎麼可能。」廖思危忙不迭地搖頭,「不過太豪華了,很不習慣。」

  「我也是。」他說,「最喜歡你裝在塑料飯盒裡的普通家常菜。對了,醒之呢?」

  廖思危還沉醉在他那句讚揚裡,思緒被後面半句拎了一下,「噢,她臨時有事,但說一定會趕過來的,我剛把飯店和包廂號都發她手機上了。」

  博斯「哦」了一聲,廖思危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不知道怎麼啟齒的樣子。心裡有點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因為博斯向來就不是那種支支吾吾的男人。

  「思危,醒——」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博斯開始改口叫她思危,這個轉變廖思危自己也沒發現,等到察覺時已經習慣了。

  博斯剛開口,門就「砰」地被推開,「真是難找死了!」蘇醒之嚷嚷著走進來,一邊喘氣一邊把手套圍巾什麼的往沙發上扔。

  「蘇老師!」廖思危的注意力立刻轉移,高興地迎了上去,「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才剛剛開始點菜呢。」

  「是嗎是嗎?來來,菜單給我!」蘇醒之興奮地伸出手,「好傢伙,這地方真不賴,看來博斯今天要砸銀子咯,哈哈!」蘇醒之一到,廖思危頓時活躍了很多,好像和博斯單獨相處時就很放不開一樣,不但一唱一和地跟蘇醒之合起來朝他做了個鬼臉,還用幸災樂禍的口吻笑嘻嘻地說:「我可幫不了你省錢啦!」

  女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不一樣,博斯坐在桌子邊撐著下巴,費解地看他們鬧成一團。

  三個小時後,廖思危手足無措地面對著觥籌交錯後杯盤狼藉的桌子,還有大堂領班。

  除她以外,所有人都喝多了。

  廖思危已經死命搖了博斯將近十分鐘,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又去搖看起來還有點意識的安菲,安菲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迷茫地舉起一隻手,「找我沒用,找付錢的去……」說完又歪倒了。

  廖思危只好壯著膽子在斜趴桌上的博斯身上東摸西掏,翻出來皮夾子,怯生生地沖領班喊了一聲:「對不起,買單……我是說,結賬……」

  領班同情地看著她,「賬已經結過了——小妹妹,要幫你叫輛出租車嗎?」

  廖思危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又陷入哭笑不得的境地,哪輛出租車可以塞得下七個酒鬼外加一個清醒的活人?

  她真想拿起見底的酒瓶子把自己也灌醉得了。但是想歸想,她到底不是蘇醒之,這種事做不出來。

  「謝謝你,可以的話幫我叫輛麵包車可以嗎?不然坐不下八個人。」廖思危禮貌地對領班說。

  借助幾個下班廚師的手力,好容易把七個渾身噴酒氣的傢伙搬上車,司機看見這架勢都快棄車逃命了。

  「可別吐我車上,今天才洗的!」

  「不會的,他們幾個酒品都很好的。」廖思危急得一頭汗,這麼晚了,要是這車不肯做他們生意,估計就真得站在路邊上等這幫混賬自然醒過來為止,「師傅拜託您,我多給錢都可以……」

  車窗開得很大,車行到半路,博斯終於被灌進來的風凍醒了。他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E,「孫子!滾到甜心那邊去。我怎麼睡得那麼死,活見鬼了。」

  「啊,你醒了?」廖思危簡直感動得涕淚交零,仿佛橫屍遍野的戰場裡終於有一個人還活著。

  「怎麼回事,這是?」博斯發現廖思危坐在前排,而自己身邊倒滿了傷兵戰俘。他像作業到一半突然被活埋地底下的礦工一樣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地揉著太陽穴。

  「你們都喝醉了。」廖思危誠懇地講出事實,博斯皺起眉頭看了她一眼。

  「我?喝醉了?不可能!」他馬上又發現另外一個不可能的事實,「醒之?喂,你怎麼也喝醉了,給我起來!」

  蘇醒之就在他旁邊,「搬運」的時候廖思危比較細心地請廚師們把蘇醒之和博斯放在了一排座位上。

  蘇醒之的確喝得很多,她不但喝自己的酒,還搶別人的酒喝,這前提下還不醉的話只有三個可能,一、她不是人;二、她把酒吐了;三、那酒是兌水的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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