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賈童 > 遭逢吃喝黨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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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我還是自己付那八十吧!」看得出,廖思危正在苦苦的掙扎中,「自己付頂多後悔幾天,讓你付的話我要後悔幾年。」 「至於嗎?」博斯受驚似的睜大了他的眼睛。 廖思危下決心地點點頭,翻出錢包找了八十塊零錢,卷成一個圈捏在手裡,博斯還沒反應過來,她把那卷鈔票丟到了地上,然後在來不及反應的博斯的目光中彎腰撿了起來。 「從現在開始,這卷鈔票是身外之物,不必留戀。」廖思危給博斯解釋著,雖然她覺得自己也夠傻的,不過這確實是她的習慣,只要這麼做心理壓力就會減輕很多。 「你就不怕被風吹走,被人撿走,被狗叼走?你就不怕失手丟到下水道裡去?」博斯算開了眼界,「留著你那卷身外之物買零食得了,原來人還可以這麼活著!」說真話,他還從來沒見過為人這麼涇渭分明的女孩。 其實應該說,廖思危總把別人對她的照顧記得分外牢,卻不太計較自己付出去的部分。 能做到這樣地步的只有兩種人:第一,眼界高遠、定力深厚——在得到獵物以前,不惜任何代價付出,不為任何誘惑所動;第二,所謂的聖人,其實是傻子。 博斯不打算輕易地把廖思危歸為任何一類。他從不給任何人下絕對定義,即使他能看透那個人。這倒並不是他涵養好,只是他懶得理會罷了。在博斯眼裡一個人太好或太壞,都是那人自己的事,誰也不例外。 所以廖思危堅持要自己買門票的時候,他真的就只買了一張票。 「太好了,八年都沒漲價,我要謳歌物價局!」廖思危喜形於色地反復驗看門票上那「八十元」三個大字。不遠的入口處,博斯已經隨手把票交給了工作人員,對方掃了一眼便撕成兩半。 「別撕呀,這麼漂亮的票,都可以放屈臣氏裡面充當那種十四塊錢一張的賀卡賣了!」廖思危心疼地拽著票根部分,不太情願地交給工作人員。 「不撕怎麼放你進去呀!」工作人員拽著另外一端,瞪著廖思危那雙手。 「那你撕個小小的口子行嗎?」廖思危哀求。 「那邊紀念櫃檯有賣明信片,你跟門票較什麼勁呀!」 博斯站在裡面的大廳朝著廖思危直樂,就是不來幫腔。 「那好吧。」廖思危很沮喪地看著工作人員把剛買到手的門票變成兩截廢紙,「真是的,馬上要撕壞還做那麼漂亮幹什麼?」 「她也沒說錯啊,你跟門票較什麼勁。」 「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買過的最貴最漂亮的門票。」廖思危理直氣壯地說。 「有理。」博斯走到顧客意見簿處,門口的剪票人員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跑去投訴,眼睛瞪得溜圓。 「你幹嗎?」 「給這兒的領導寫建議,叫他們學學迪斯尼樂園,用打卡式門票。」 「他們會理嗎?」 「理不理有什麼關係?」博斯合上簿子,「旅遊景點和餐館不一樣,大多數人只會來一到兩次,誰還去計較以後。我這麼做只是個形式,讓你心裡爽一點,此外給外面那群站崗的大嬸們一點調劑。」他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很無恥也很迅速地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總把事情想得那麼透?」廖思危忍不住問,「前因後果分析完畢,然後選擇最有利的路線前進?」 「難道不應該?」博斯挑了挑眉毛。 廖思危看著五顏六色的魚驚歎連連,博斯為她無償講解。 「這魚長得可真像蝴蝶啊。」廖思危興致勃勃地說。 「那就是蝴蝶魚。」 「博斯,看這條躲在石頭縫裡的,扁的!」 「那是關刀。」 「天!這魚長得……太畸形了!」 「蝠鱝還好了,它還算是比較美麗優雅而且溫馴的。你看過《聖鬥士》那個漫畫沒有?幾百年前的海員曾經叫它『魔鬼魚』,說是會把船弄翻來吃人,其實是扯淡,它只吃浮游生物。」 「再溫馴也不行啊,這麼個巨大法!要是讓我在海裡遇到還不得嚇得屁滾尿流。」 話是這麼說,廖思危還是很喜歡把臉貼在厚厚的玻璃上,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那些遊弋的魚,特別是看到巨大而畸形的種類,就會顯得興奮又戰戰兢兢。 才看了幾個水箱而已,廖思危就佇立在巨海鱔面前激動地感歎起值回票價來。 「要摸摸嗎?」博斯一手撐在玻璃牆上,指著那個兩米多長幾十公斤的傢伙。 「你開玩笑!」廖思危驚恐地抱著自己的手,臉上的表情仿佛博斯要把她丟進魚缸去一樣。 「我摸過,像章魚一樣軟綿綿的。」 一想到博斯和這樣的東西共處狹小的一室而且毫髮無傷,廖思危就覺得毛骨悚然,「難道你不怕?」 「為什麼要怕,又不是沒人摸過。」博斯笑了起來。 「可是它長得那麼恐怖!誰會有親近它的欲望。」廖思危看見一條海鱔回應她似的遊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了,繼而張開巨大的嘴,露出幾排又尖又長匕首般的牙。廖思危嚴重地相信如果不是隔著玻璃,那條海鱔一定會親到她的臉。 雖然那條海鱔現在不可能親到她的臉,她還是連連後退了幾步。 博斯抬起手按在玻璃上,「不知道是不是我摸過的那條——一臉好色。如果是的話你也長得太大了吧,據說雄海鱔成年後會變成雌海鱔,哈哈,那我摸的時候還是個男孩,現在變成女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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