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長姊鎮宅 | 上頁 下頁
五十八


  即便他的速度再快還是用了半個時辰,抵達縣衙已不見銀衫芳蹤,他要見李歆瑤問她究竟跟銀衫說了什麼,沒想到李歆瑤卻裝睡,讓綺兒擋著。綺兒也一口咬定主子沒有見過銀衫,早早歇下了,若是他要硬闖閨房問個明白便要對長公主負責,他自然不會硬闖。

  他到孟家找不到人,心急如焚,派出去的路明和徐壯也說找不到人,沒有在銀杏村的何小喬那裡,也沒有在巧繡莊岳老闆那兒,找了個人仰馬翻,不想最後卻是在他的書房發現了她。

  她趴在桌上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珠,他把她抱起來,抱到屏風後里間的軟榻上,他的動作無比輕柔,卻還是讓她醒了過來。

  「你真的嚇死我了,以為你失蹤了。」當高知海派去的人告訴他,長公主召見銀衫時,他的腦子「轟!」的一下,十分懊惱自己沒有事先預防讓這樣的事發生了。

  他應該早想到任性妄為的李歆瑤會做這樣的事……不,要怪他,他應該先把關於自己的事告訴銀衫,若他早點坦白,李歆瑤說什麼話都不會影響他們的感情了,如今他只怕銀衫被李歆瑤的話給動搖,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他騙了她,她該有多生氣,他怕自己挽不回她的心。

  「這是哪?」銀衫愣愣的看著懸在上方的他,屋裡燭火微弱,陳設陌生,她使勁地眨了眨眼睛,半夢半醒,如夢一般。

  「書房的里間。」樓天臨用拇指拭她的淚。「長公主跟你胡說什麼了?讓你哭成這樣?」

  銀衫任他動作,但雙眸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但願長公主是胡說。」

  樓天臨在心中暗暗喊糟,他飛快握住了她的手。「都是我的錯,她說了什麼?」

  「縣令不過是你奉皇上之命來查事的身分,實際上你是禦史台令史,你爹是戶部尚書,你祖父是內閣首輔,你還是皇后的兄長……這麼說來,當今聖上還是你妹夫了。」

  他急道:「衫兒,沒能先告訴你是我不對,我找不到適合機會,這些事也不是那麼容易能說出口。」她原本還抱著一線希望是長公主胡謅的,如今希望破滅了。「所以,這些都是真的?」

  他點了點頭,聲音裡有著濃濃的沮喪。「是真的。」

  他不應該讓她從別人口中知道他的事,尤其是從李歆瑤口中,那丫頭會用什麼口氣可想而知,那丫頭素來野蠻,不把銀衫踩得低低的又怎會甘心。

  「我就問你一件事。」銀衫的語氣頗有些壯士斷腕。

  樓天臨眼裡更是急切。「你問,我什麼都告訴你。」只要她還肯與他說話,那就還有救。

  銀衫不由得想,若她與郭啟軒對質,郭啟軒會是如何態度?會像樓天臨這般急切的想要求得她的原諒嗎?她看得出來樓天臨怕她不理他,他不知道的是,她更怕他會因為她知道了而來個破罐子破摔,索性坦承他就是准駙馬,若是如此,她真的會無以為繼……

  「你快問吧。」樓天臨一臉煎熬,蹙眉痛苦地道:「你這樣看著我不說話,可知我一顆心卡在喉嚨口,上不來下不去,讓我很是不安。」

  銀衫眨也不眨的看著他。雖然她不懂得琢磨人心,可是他此刻這樣的表現,如此心焦,如此難熬,是真心愛她才會有的表現吧……

  她突然覺得好疲倦,緩了一下,找回聲音道:「我只想知道你將我帶回京城,原本打算如何對長公主交代?說我是你的小妾嗎?還是,將我安置在外頭做你的外室?」

  樓天臨皺眉。「等等,我為何要對長公主交代?我們不是需要交代彼此的關係,她說了什麼?」銀衫語氣幽幽,「你們不是要成親嗎?」

  樓天臨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目光。「成親?」

  「長公主說,你是她的駙馬。」

  「我不是!」該死!那丫頭居然敢如此造謠!他滿臉怒氣,氣急敗壞道:「你可以問路明、問徐壯,回京後你可以問你遇到的每一個人,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不是,我跟長公主除了姻親,沒有別的關係。」

  銀衫望著他氣憤的俊臉,總覺得不對勁。「那麼,長公主為何會來此地找你?又為何要給我難看?」

  樓天臨眉頭蹙得死緊,有了前車之鑒,他最好把該說的一次說明白,免得日後她又得知長公主原是他家裡的中意對象,到時心裡又會不舒服了。

  「長公主確實是我家裡很滿意的媳婦人選,不過我不滿意也沒點過頭,更沒有對她示好過,至於她為何會來,她要一廂情願、要任性妄為那是她的事,我的立場沒必要去管她。」

  銀衫愣然。

  他的意思是,長公主是……花癡?一廂情願的纏著一個男人就是花癡沒錯吧?見她還在遲疑,樓天臨加重了語氣,「若我說的有半句謊言,叫我受天打雷劈。」

  他這是起毒誓了嗎?銀衫恍如夢中地怔了好一會兒才輕吐了一口氣。「我可以相信你嗎?」

  樓天臨緊緊執握著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語氣堅定無比,「你可以,百分之百可以。現在可以,未來可以,一輩子都可以。」

  銀衫心頭鬱悶難消,深深歎息。「可是我後悔了,你的身分……長公主說的沒錯,你家人不會同意我。」

  「我知道。」樓天臨語氣急切地道:「所以我已經做了萬全準備,我的家人縱然不滿意也非得接受你不可,你只要不退縮,跟著我就對了。」

  銀衫心頭還沒有半點底。「那麼長公主……」

  他是縣令與他是皇親國戚,代表著她日後要過的日子截然不同。他是縣令,他們還能過兩人的濃情小日子;他是皇親國戚,還被長公主癡纏著,她想在京城過平靜日子是萬萬不可能實現的。

  樓天臨想也不想地道:「無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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