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長姊鎮宅 | 上頁 下頁


  「我會說,再給我一點時間。」男人苦惱的說。

  「什麼時候?」女人不耐煩的說道:「我懷孕的時候,你也是說會儘快跟她講,可是最後呢,你還是說不出口,我現在肚子都三個月了。」

  「她……幫了我很多,我的學費、生活費……」

  「所以呢?」女人不以為然地哼道:「我不是開了支票讓你給她嗎?三百萬夠補償她了吧!要是不夠,我還可以多給一點。」

  「海倩,你聽我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對她有道義上的責任,她真的對我付出很多,我不想傷害她……」

  女人氣結道:「你對我就沒有責任嗎?我都懷了你的孩子了,口口聲聲不想傷害她,不想傷害她,那你幹麼招惹我?」

  「你跟她截然不同,我……情不自禁……」

  女人得意的說:「我當然知道你情不自禁,不然我也不會答應跟你交往,就是信得過我的眼光,我爸才會答應我們的婚事。」

  男人懇求道:「所以,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跟她說……」銀衫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陸海倩,她聽啟軒說過,是院長的女兒,跟啟軒一樣是實習醫生,啟軒總說她有多驕縱、難搞、公主病……而現在,他卻暗中和他口中有公主病的陸海倩交往,甚至讓陸海倩懷了孕,兩個人還要結婚了?就在下個月?

  心,痛得難以形容,銀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渾渾噩噩過馬路的,當身體被疾速而來的轎車撞上時,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竟然慶倖,自己不必面對郭啟軒的攤牌了……

  大寧朝天祈七年,天下太平。

  隆冬盛雪,滿世界的銀裝素裹,卻絲毫不影響在御花園裡賞雪賞梅的太上皇後和皇帝,因為四面透風的亭子周圍圍著令寒氣不侵的透明東海珠紗,可將園中雪景盡收眼底,亭中又擺著鎏金塔小暖爐,暖暖宜人,感受不到寒氣。

  太上皇後專心啜了幾口茶之後,擱下了茶盅道:「好茶。」

  「就知道母后會喜歡。」李淩微微一笑。「此茶叫雪凝雲霧,是大齊的貢品。」

  太上皇後點了點頭,卻是話鋒一轉,說道:「皇帝該當知道,本宮今日找皇帝來此,並不單單為了賞雪品茗。」

  李淩神色不變,從容道:「母后有話直說。」

  太上皇後惋惜地道:「都快二十年了,本宮想慈悲為懷,奈何那母子兩人不知輕重、動作頻頻,連大金也意圖勾結,而你父皇又病著……皇帝,該是把那人接回來了。」

  「兒臣也是如此想法。」年方二十四,登基七年的皇帝李淩劍眉微蹙。「只不過,這任務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要派何人前去才能將事情辦得穩妥?」

  太上皇後沉吟道:「本宮也想了幾個人選,卻總是覺得不太恰當。」

  「皇后娘娘駕到——」

  兩名宮女撩開珠紗,一名修眉鳳眼、豔光四射的女子言笑晏晏的進亭子裡來,她一身百鳥朝鳳的暗紅色襦裙,披著一條銀狐皮披風,更顯得風姿綽約、朱唇皓齒,有幾分江湖兒女的豪情。

  見了亭裡宮中的兩大人物,她也不參見,卻是笑意不減的說道:「母后和皇上忙裡偷閒在這兒賞雪,竟不叫上臣妾?」

  她是大寧朝的皇后樓天愛,祖父樓伸雲是內閣首輔,人稱「樓閣老」,乃是兩代帝師、三朝元老的柄國之臣,父親樓思修為戶部尚書。

  太上皇後睨了樓皇后一眼。「你這孩子不是最討厭下雪?像這樣大雪紛落的日子,你最愛歪在榻上看話本子,淩兒又怎麼敢去招你厭煩?」

  李淩執著白玉杯盞,嘴角微揚,並沒有為自己分辯,也間接說明了太上皇後沒有說錯半個字。

  樓皇后當沒看到他的表情,自若一笑。「那些不過是用來打發空閒的風月小說,如果是和母后賞雪,臣妾自當不會厭煩。倒是母后和皇上适才在說什麼,不會見到臣妾來就不說了吧?」

  「你這孩子,對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太上皇後帶著寵溺的眼神白了樓皇后一眼,語氣淡淡地道:「在說梅太妃和紫陽親王意圖謀逆之事,為免後患,需得一棒子將他們打得永不能翻身。」

  「哦?」樓皇后柳眉微挑。「母后,所以眼下要接那人回宮了?」

  太上皇後點了點頭,一臉凝肅道:「本宮也不想攪動原本平靜的池水,弄得宮裡和朝廷動盪不安。如今是下下策,是最萬不得已的做法,卻也是最有效、最能立竿見影的法子。」

  樓皇后興趣來了。「要派何人去接?」

  她對朝野權謀沒興趣,但對於把一個人的生活搞得大亂很有興趣,尤其是與她關係親近之人,她越愛看那人失序到無法自我掌控的樣子,比如,皇帝,比如……手足。

  太上皇後眉心微蹙。「适才便是與皇帝說到這裡,此事要隱密的進行,絕不能走漏風聲,尤其是在安嬤嬤突然染病過世後,要找到人並不簡單。」

  樓皇后笑眯眯地說道:「母后也無須太過憂慮,不是知道大概位置嗎?那就沒有找不到的道理。」太上皇後輕輕抿了一口茶。「但是,要找到能辦這件事的人並不容易。」

  樓皇后嘴角掛著若隱若現的笑意。「母后,眼前不就有個絕佳人選?」

  太上皇後面上隱隱露出一絲威嚴來。「皇后在說自個兒嗎?別給本宮添亂,尋人需得離宮一段時日,本宮可不想惹得皇帝怨本宮。」

  樓皇后嘴角似有若無地逸出一絲笑意。「不是臣妾,是和臣妾長得一模一樣,臣妾的兄長。」太上皇後一愣。「天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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