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正妻好威 | 上頁 下頁


  因為雲水惜這番話,後來沁冬也跟著來了,她說自己留在院裡實在無聊,不如跟來「保護主子」,若回得晚了,三個人結伴同行更好,一番歪理讓丁宣瑛啼笑皆非,沁冬那小身板子是想保護誰啊?真遇到惡徒,恐怕第一個嚇暈。

  拜師學藝的第一天,丁宣瑛見到了雲水惜的「個人工作室」,她立即震撼了。

  原來古人已經有工作室的概念了,工作桌椅、各種布料和繡線、工具一應倶全,屋子裡的採光是整個院子裡最好的,鎖秋軒裡也只有這間繡房鋪上了地龍,想來冬天也可以輕鬆地做針線活兒,手指頭不會凍到無法拿針。

  雖然雲水惜說只是繡房,她還是執意叫那是個人工作室,馬上決定回去束香軒也佈置一間,她信誓旦旦地想,雖然她現在還用不上,但將來技巧純熟了,一定用得到!

  「我們大姑娘也不想其他的了,是一心一意醉心在這繡工上,常常一整天都待在繡房裡。」私底下,芳菲如此感歎。

  見芳菲主動說到這裡,機不可失,丁宣瑛連忙悄聲問道:「芳菲姊姊,姑姑才貌雙全,為何雲英未嫁?」

  雖說她一個主子稱丫鬟為姊姊實在是不倫不類,但她本身骨子裡就不是這朝代的人,也就不太照著規矩走,她真的是打從心裡關心她這個古代師傅,雲水惜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又不時眉心深鎖,若不好好開導開導,恐怕會有憂鬱症。

  「唉,大姑娘的生母是顧姨娘,顧姨娘走的早,當年老太君極不待見大姑娘,視她如眼中釘,狠心要將大姑娘許給城北那年過四十的吳老爺做妾,大姑娘自然是不肯的,她早心有所屬,便是經常往來雲府的布商安少爺,安少爺也求親了,老太君卻不肯成全,硬要將大姑娘送進吳府,大姑娘便喝毒藥尋死,也差點就死了,撿回一命後,老太君這才不敢再逼婚,但大姑娘也就此留下病根,更導致不能生孩子了,從那時開始,她便將自己關在這鎖秋軒裡,再也不肯跟主屋有所接觸。」

  丁宣瑛聽得心急,「那個安少爺呢?老太君不逼婚後,他怎麼沒再來求親?」

  芳菲失笑道:「少奶奶您糊塗了,哪個男人會要一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女人?」

  丁宣瑛有些氣急敗壞地道:「所以他就那樣丟下姑姑了?!」

  芳菲歎口氣道:「安少爺不久後就成親了,大姑娘知道了也沒說什麼,就是那幾日比較安靜,再也沒提起安少爺的名字,然後就數十年如一日的到如今了。」

  主屋裡的人礙于老太君的臉色,是不可能為主子說話的,為主子抱屈的只有她們這鎖秋軒的人,見少奶奶如此憤然地為主子打抱不平,也不枉主子收她為徒。

  「真是的,好好的一段姻緣就如此錯過了。」丁宣瑛唏噓不已。

  雲水惜都認命了,她這個晚輩又能說什麼?而她說什麼又有何用,在雲水惜身上,女人最好的時光早就過了。

  據說,她那掛名丈夫之所以迎她進門的同時又娶了平妻和納兩名姨娘,正是老太君出面的,她心裡唾棄那可惡的老太婆,希望自己永遠也不必見那惡毒老太婆的面。

  就這樣,丁宣瑛就在這個秋天開始和雲水惜學女紅,雲水惜先教她辨認各種衣料,認完後就先裁剪出帕子,從帕子開始縫製。

  丁宣瑛前世是服裝設計師,對各種衣料了若指掌,但古代衣料比現代更加上乘,全部都是手工制的天然衣料,先區分出皮、革、絲、麻,絲綢還分有紗、絹、縑、綾、錦、羅的類別,麻布也有分夏麻、冬麻、細麻、小麻,絹分南絹、北絹,綾又分大綾、小綾,錦分月羅錦、彩羅錦,羅分三棱羅、白牙羅、海青羅,還有他國進口的象布、柳布、矢金布,印染也有織花和繡花兩種,有些只有些微差距的不同,她昏天暗地的學了幾天才能分辨出所有布料。

  學會分辨布料之後,接著便是剪裁了。

  丁宣瑛在前世早就親手做過許多衣服了,對剪裁很熟練,但有思秋和沁冬在一旁看著,她當然要裝做什麼都不會,不然這兩個自小服侍她的丫鬟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到時她也只能瞎掰是在夢裡學的了。

  因此,雖然她閉著眼睛也能如同雲水惜示範的那般,俐落地手起剪落,但她偏生得笨拙的搞了好久才能裝做順利的裁剪出一塊像樣的布。

  偏偏,沁冬那白目丫鬟還在旁邊潑冷水,「少奶奶您真的要學嗎?不如趁早放棄了吧,瞧您這剪的是什麼啊。」

  丁宣瑛頭也不抬的揮手趕人,「去去去,你去外間吃糖去,不然去炕上睡,要回去再叫你。」

  雲水惜笑道:「其實你們少奶奶算有天分的,我看她拿剪刀跟尺子的手勢都很到位,前面那幾塊歪七扭八的布倒像是故意亂裁似的,瞧,她這針腳縫得雖不熟練卻勻稱得很,初學者能這樣已經很好了。」

  丁宣瑛心裡一驚,手心更是出了一層冷汗。

  她師傅好銳利的眼睛啊,竟然能看得出來她在裝笨,太強了!

  幸而雲水惜也只是說笑而已,並沒有細細研究她裁剪出來的布,不然定會看出破綻。

  時間便在一個願教、一個願學之中悄然流逝。

  丁宣瑛前世便是個工作狂,雖然恨不得一天學上十二個小時,但顧及到雲水惜的身子孱弱,便上午學一個半時辰,下午學一個半時辰,一天加起來學三個時辰,以前世的時間計算,也學了六個小時了。

  回到束香軒後,她這個有現代知識的現代人,明知道夜裡靠燭火做針線活傷眼睛,卻又捨不得不做,不做手會很癢,所以她總會複習當日所學直到就寢,如果不是思秋堅持熄了燈,強迫她一定要睡,她還想熬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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