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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雖然,他一直認為連晨悠沒有向他復仇的本事,但一個人的能耐是很難說的,他不會低估人的爆發力,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誰會想到,他可以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

  他在美墨邊境經歷過多少次的死亡關卡,好不容易才有今天,連晨悠也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如果她有心復仇,他必須現在就有所防備。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感受不到一絲來自她的敵意?

  她對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是那麼真摯溫柔,她看他的眼神溫暖得像太陽,柔和得像月亮,有時甚至是崇拜和愛戀的。

  有次他在半夜突然醒來,發現她躡手躡腳的在為他蓋被子,她的動作非常輕柔,怕吵到他,如果這些都是演戲的話,那麼她真可以得奧斯卡獎了。

  他啜了一口咖啡,同時看到她摘下寬沿帽來褊涼。揚了幾下,她站了起來,先伸伸懶腰,再把右手舉高,轉動了幾圈之後換左手,驀然間踏起了腳尖,雙手翩然高舉會合,像在跳芭舞一樣的旋轉起來,舞得非常輕盈,轉得極為美妙,像是一團柔軟而輕飄的雲。

  他驚愕的看著她堪稱曼妙嫺熟的舞姿,一瞬間,像被人敲中心臟似的,血液加快了運行。

  有次,他心情特別低落,那天是他爸媽和弟妹的忌日,他什麼話也不肯多說,連飯也不想吃,搪瓷娃娃逕自在他面前跳起芭蕾來,而他也被她舞姿吸引了,轉移了心情。

  她就是那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在他心中,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

  而現在,連晨悠就跳著跟她一樣的芭蕾舞,是他的錯覺嗎?她們的舞姿竟那麼相像。

  轉到了面對落地窗的這一面,她看到了他,立即露出一記清恬的笑容,還朝他揮揮手。

  他的眉心蹙了起來。她到底在幹麼?以為自己在參加選舉嗎?他立即轉身走開。她學過芭蕾嗎?或許吧,在連家家道中落前,連晨悠也是家裡的千金小姐。儘管如此,他也不該把她和搪瓷娃娃的舞姿聯想在一起,這無疑是污辱了搪瓷娃娃,連晨悠絕對沒有跟她比擬的資格。

  「總裁,」明姨走了過來,恭敬問道:「您今天要在家用晚餐嗎?有沒有特別想要吃的?」

  「我不回來吃飯,還有,」他嚴肅地看著管家。「夫人不知道庭院有園藝公司會固定過來整理嗎?她親自整理庭園成何體統?叫她不要再碰庭院了。」

  「是的,我會轉告夫人,不過……」明姨欲言又止地說:「夫人好像突然對園藝很有興趣,她說庭園太單調了,想種些植物,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夫人現在又沒有工作,不如讓她整理庭園,打發時間……」

  易朗銳利的看了管家一眼。「你這是在替她講話嗎?」

  他和屋裡的管家、幫傭、司機全部簽有合約,他們必須對他和連晨悠的婚姻狀況視而不見,且不得對外洩露半句。所以在他們面前,他不必扮演深情的好丈夫,而他也讓自己對連晨悠的鄙視表露無遺。

  「不是,我不是替夫人講話,只是想說既然夫人難得有個興趣……」

  「不是就不要再說了。」他一點也不想聽下人們維護她,轉身上樓回房換衣服。

  他再度下樓的時候,連晨悠剛好走進客廳,兩頰曬得紅紅的,像村姑一樣,他真懷疑自己之前怎麼會把她和搪瓷娃娃聯想在一起。

  「你要出去啊?」顏心暖微笑看著他,她好想跟他一起出去,不過他不會想帶「連晨悠」出去,她很明白這一點。

  「你在問廢話。」他穿了高爾夫球裝,難道他在家裡打高爾夫?

  她不以為意,偏首打量著他,微笑問道:「你要去哪裡打球?很遠嗎?」

  她多想告訴他,其實她也會打高爾夫,那是她母親要求她學的,說是名媛淑女必學的應酬方式,所以她可以陪他一起去。

  「你不必知道,反正你對高爾夫一竅不通。」他冷淡的說完,走人,完全不想在星期天跟她待在同一個屋子裡。

  心暖目送著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因為可以這樣送他出門而感到開心不已。

  她不禁想著,連晨悠現在在做什麼呢?是否也正因可以送冉衛出門而幸福的微笑著?

  連晨悠喜歡當顏心暖嗎?

  如果反過來問她這個問題,她喜歡當連晨悠嗎?

  她的答案是——是的,她喜歡。

  她想永遠當連晨悠,陪在易朗的身邊,為他分憂解勞,並且在他開心的時候,分享他的喜悅,讓他知道,他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他有她。

  可是,如果連晨悠不想當她呢?那她該怎麼辦才好?

  出院都已經兩個星期了,連晨悠都沒有連絡她,她不禁有些擔心,連晨悠會不會傷得比較重,還在住院?

  她應該想辦法確認一下才對……想到這裡,她立即奔回樓上房間,考慮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撥了冉衛家的電話。嘟……嘟……

  電話通了,但沒人接聽。

  奇怪了,這個時間,幫傭林太太應該在家裡才對啊,林太太上下班的時間很規律,沒理由不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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