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皇上心裡苦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其實向來各國來進貢時,他都會先挑選東豫王中意的貢品送到豫州,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一直以來也沒什麼事,怎麼今日卻……

  昨夜幾個同僚請客,他喝多了,早早就睡下,依稀感覺服侍他的小妾頻頻喚他,說是有人急著要見他,他卻是太醉了起不了身,早晨同樣爬不起來,還差點誤了早朝時辰,适才他匆匆進來時,有幾個官員像要對他說什麼,沒來得及說,皇上就駕到了。

  回想昨夜請客的那幾個人,平日跟他也不是太熟,難道自己是掉進什麼圈套了嗎?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微臣惶恐!」高進慌慌張張地撲通下跪。「皇上明鑒,微臣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謀反之心,微臣所做一切都是聽從東豫王的安排,東豫王以武力威脅,微臣的女兒亦在東豫王府裡,微臣不敢不從,天地日月可鑒,微臣只是照辦而已,跟微臣一點干係都沒有啊皇上!

  尤其是那件龍袍,不是微臣要私留,是東豫王喜歡,命微臣讓人送過去豫州,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

  宇文瓏一下一下的敲著龍椅扶手。「依你所言,東豫王有謀反之心,所以才要將龍袍據為己有,與你一點干係也沒有,是嗎?」

  高進一個激靈,連忙點頭,「皇上聖明!正是如此,跟微臣一點干係都沒有……」

  「眾卿可有意見?」宇文瓏目光掃過去,不等有人回答,他便先發制人地重重在禦案上拍了一掌,語帶怒氣地道:「東豫王穆非覬覦皇位,其異心昭然若揭,今人證物證確鑿,朕命廉察使宋子平即刻帶羽林軍搜查高進府第,將物證搜齊,著吳將軍帶兵起程前往豫州拿下穆非,將一干人犯全數押解入京,交由大理寺看管。」

  「皇上聖明!」管頤第一個站了出來附和。「臣早聽聞罪臣穆非食君俸祿但目無君父,賣官鬻爵,還強迫商人捐獻軍費,只因苦無證據才無法舉劾,如今穆非多行不義必自斃,謀逆證據確切,也能還給豫州百姓一個安定的生活了。」

  他是太子太傅,高望重,在大雲是從一品輔導太子的大官。

  只不過,他是太上皇宇文琰做為太子時期的老師,與宇文瓏沒半點關係,他哪裡料得到自個兒用心教導了宇文琰十多年,想著他登基之後,自己便能實現在朝裡一呼百諾的美夢,誰想那傻小子竟然皇帝才做了十二年便禪位了,而他做為太子太傅的期間,可沒少給宇文瓏臉子看,那時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個嬪妃所出的宇文瓏會當上皇帝,更沒想到當時勢力龐大的徐氏一族會垮臺,真真是風水輪流轉,人算不如天算了。

  「管太傅所言極是。」宇文瓏的面色異常嚴肅。「眾位愛卿,罪臣穆非專橫跋扈,貪贓枉法,今又犯下謀反叛亂之十惡不赦之罪,衝擊了我大雲皇室,如今罪證倶在,待大理寺審後秋季問斬,籍沒全部家產,誅三族,明正典刑,以彰國法!」

  皇兄啊皇兄,你交代給臣弟的這項任務,臣弟終於將它完成了,拔除了穆非這顆爛瘡,也無愧於你了。

  「陛下聖裁,吾皇萬歲!」

  群臣山呼萬歲,可他心中卻沒有一絲快感,只因他看到言少輕凝蹙著眉心,並沒有跟群臣一起高呼。

  他心裡苦澀的想,她一定更加懷疑梅嬪是他下的毒手了吧……

  他要如何將這皇帝做得到位,又讓他心愛的女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這肯定是項技術活,也應了那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折騰折騰他的千古名言。

  下了朝之後,言少輕和陸宸談了一會兒,得知陸宸派人搜了孔家,原是想找些線索,卻在密室裡搜出巨額的金銀財寶,那絕對不是一個刑部侍郎的俸祿負擔得起的,而孔夫人說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彩娘死了,還極力撇清孔明輝和彩娘的關係,扞衛夫君的清譽,當真以為她說不是,孔明輝和彩娘就沒有關係似的。

  「所以,初步判斷,孔明輝是黃金劫案主謀楊七的同黨,楊七之所以對黃金運車會經過的地方了若指掌,就是有孔明輝做他的內應,但楊七被緝拿到案之後,孔明輝擔心他會招供出自己,便鋌而走險,到大理寺獄裡想將楊七滅口,只是他沒想到我會去,緊張之下失手了,又被另一個人給滅了口。」奇怪的是,為何那人不也順道殺了楊七,是時間來不及下手嗎?

  陸宸挑眉,「那麼,孔明輝又是如何得知黃金路線?以他的身分,根本不可能知道如此機密之事。」

  言少輕微微凝神。「所以,孔明輝背後還有一個人,那個人興許就是彩娘的另一個男人,她腹中孩子的父親。」

  陸宸靜靜的看著她,目光挺複雜的,「還有一事。」

  他這種神情語氣,她再熟悉不過了,通常是要告訴她,什麼重要證人死了,或是哪個重要證物不翼而飛。

  果然,陸宸緩緩說道:「楊七在獄中自盡了。」

  言少輕蹙著眉,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問:「何時?」

  「死亡時刻約莫是寅時,今晨給他送早飯去的時候才發現的,已會同仵作驗過屍,楊七是撞牆身亡,沒有他殺的可能,也找不到其他疑點。」

  言少輕淺蹙著眉頭,「他為何會突然自盡?這期間有人提審過楊七嗎?」

  楊七此類的重犯,是沒可能給人探監的,唯一接觸閒雜人等的機會就是提審了。

  聞言,陸宸嘴角掛著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沒有。」

  「唯一能供出幕後主使者的人死了,又得重新找線索。」

  她如此說,陸宸卻是不語了。

  她頓時微感奇怪,眉梢一挑問:「怎麼了?」

  陸宸清了清嗓子,有些無奈地道:「你聽了別太激動,此案將以罪犯畏罪自殺結案。」

  「什麼?!」言少輕沒法叫自己不激動。「你我都知道,還有幕後主使者。」

  陸宸歎道:「是言尚書的意思,要我如此結案,不需驚動了刑部的嚴尚書,就當做是我要如此結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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