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皇上心裡苦 | 上頁 下頁
三十八


  「朕喜歡吃掛爐鴨子和肥雞火爆白菜。」宇文瓏蹙著眉,實在不敢相信,他在她面前吃這兩道菜吃得多香,她竟然一點記性都沒有?是因為不把他放在心上,所以對他的事都無關緊要是吧?

  「是嗎?」言少輕不痛不癢地道:「尚公公,記得晚上讓禦膳房給皇上做這兩道菜。」

  尚海德低眉順眼,躬著身子道:「謹遵皇后娘娘懿旨。」

  「皇后可知陸大人喜歡吃什麼菜?」宇文瓏冷不防地開口問。

  一時間,三個奴才心裡都敲響了綿長的警鐘。

  皇上這是在跟誰過不去啊?跟自己不是嗎?若是皇后回答了,他肯定又要難受一整日。

  竹桑拚命想給主子暗示,知道也千萬不要說、知道也要說不知道,皇上昨兒不但留宿鳳儀宮,還留下用早膳,這擺明瞭在昭告後宮,皇后受寵中,所以主子可千肆不要再故意惹皇上不開心了……

  「早朝到點了,微臣先離開了。」言少輕並沒回答,逕自起身,很自然的把自己的身分轉換為朝臣,朝宇文瓏拱手作揖之後瀟灑的離開了。

  宇文瓏自然也不吃了,推開椅子起身就追過去。「言相,你做什麼?去同一個地方,一起走啊……」

  尚德海在心中扶額不已。

  皇上這是做什麼?還當自己是皇子,當兩人在求學時期啊,他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可是神聖的朝堂,又不是要去郊遊踏青。

  不過,他也是要跟上去的。「等等奴才啊皇上!」

  帝后走在雕龍刻鳳的青石路上,清晨的陽光伴著薄霧灑在兩人身上,使得並肩而行的兩人像一對璧人,尚德海領著一溜宮女、太監、侍衛跟在後頭,保持著約莫十步的距離,不會打擾到這全天下最為尊貴的兩位主子。

  說他們像一對璧人,委實怪怪的,因為兩人都著男裝,可偏偏又絲毫沒什麼不協調的感覺,宇文瓏金色朝冠下的長髮整齊的束在腦後,龍袍上繡著五爪金龍的紫雲祥紋,顯得顧盼神飛,透著華貴不可瞻仰的君主姿儀,而言少輕男裝裝扮更顯氣質芳華,一手負立在身後,一手輕貼腹前,十分從容脫俗。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側廊,尚德海隨即高喊,「皇上駕到!」

  大步進了宣政殿,宇文瓏登上龍椅,言少輕則與文武百官同列大殿之中,隨同眾人行君臣參拜之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謝皇上!」文武百官一同起身,執笏垂首。

  朝堂上一片緊張氣氛,言少輕看著幾位與東豫王交好的朝臣,個個面色都很差,想來雲妃謀害帝嗣,從妃位降為五品才人,且又被打入暴室的消息他們已經知道了,且因為還死了一個嬪妃,他們縱然想求情也不敢。

  她都還沒有過問,料想皇上應該已經派兵前去豫州抄檢與收回兵權了,若東豫王識時務,交出兵權,或許有條活路,若他不服,那麼只有格殺勿論了。

  坦白說,她樂見東豫王被拔除。

  東豫王雖然在先帝時代戰功赫赫,但這些年居功自傲,作風日益霸道,巧立名目,搶奪民田,官兵已和強盜沒兩樣了,可憐豫州百姓敢怒不敢言,若是東豫王倒了,倒是可以額手稱慶,只不過要拔除東豫王只靠雲妃謀害帝嗣這理由,似乎過於薄弱了……

  「眾卿有事上奏,無事退朝。」宇文瓏放眼滿朝文武,他的眸光偏生就會落在陸宸身上,而陸宸竟然也在看著他的少輕……他真想拿個什麼東西丟過去,最好是玉璽,肯定能砸得陸宸腦袋開花。

  在他內心正瘋狂的把陸宸挫骨揚灰了十次之際,陸宸卻還是文風不動,他眼眨也不眨的凝望著言少輕,看了很難叫人不竄火。

  好啊,你還看,是朕的老婆,你再看,信不信朕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咳——」尚德海不輕不重的假咳了聲,提醒自家主子不要太過火了,再這麼下去,滿朝文武都會發現他在仇視陸大人了。

  其實,陸大人與皇后娘娘也沒什麼,是皇上自個兒的心魔作祟罷了。可憐哦,都是天下至尊了,卻還對心愛的女人患得患失,好在他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宇文瓏收回眸光,端正坐姿,他一個眼神望過去,御史大夫劉勤便不疾不徐的出班奏道——

  「臣劉勤有事啟奏。」

  宇文瓏目不斜視的看著劉勤,「劉卿所奏何事?」

  「啟奏陛下,黎國國君派遣使臣進貢已五日了,非但未上報中書省,也未安排朝見陛下,竟由禮部的通事陪著,在京城的風月場所飲酒作樂,大黎要進貢給陛下的犀角、牙雕、珊瑚、瑪瑙、琥珀、朱丹、珍珠等昂貴貢品,全數擱置於禮部庫房之中,臣查到,昨日夜半,有部分的貢品已私運進了禮部高尚書的府中,其中甚至還有件織錦龍袍,是素有神繡之稱的大黎王后親自為陛下所繡,高尚書卻據為己有,其心可誅!」

  眾人周知,禮部尚書高進的嫡女嫁給東豫王嫡次子,和東豫王是兒女親家,如今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雲妃才剛犯事,有人就迫不及待的要來踩高進了。

  言少輕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高進,就見他臉色大變,可見確有其事。

  她的目光回到高殿龍椅上的宇文瓏身上。

  劉勤是他的人,這時候出來參高進一本絕非巧合,她的心驀然一沉。

  原來他早有準備……這麼一來,她更懷疑梅嬪滑胎之事是他一手策劃,太后則是在後宮助他一臂之力。

  而她,昨夜的那番查案就顯得可笑極了,顯然人人都不要真相,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東豫王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她心情沉重地看過去,就見宇文瓏不假辭色的說道——

  「高卿,按制,使臣入京朝貢,需向禮部報到,由禮部上報中省書,再由中省書稟報朕,你卻私吞貢品,該當何罪?且竟膽大妄為,將龍袍據為己有,謀反之罪,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好說?」

  高進心裡一跳,嚇得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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