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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琴羽杉接著諄諄教誨,「這還不夠,等到世子的心全偏向你之後,你要讓他知道,大夫人可能會對你不利,請世子去求老太君,讓你搬去老太君院子裡住,只要住進老太君的院子裡,你就安全了,老太君是最重視血脈的,定不會坐視不管。」

  琴羽杉強烈地耳提面命了一番之後才讓含煙走,隔日,尹氏還臥床,她便辭別了長安侯。

  「女兒要回青峰寺了,含煙便任憑爹爹母親處置,是女兒教奴無方,如何處置女兒都沒有異議。」

  在她看來,含煙是支潛力股啊,不必她擔心,還是她的生財大計要緊,她可沒空留在這宅裡勾心鬥角哩!

  「好好,那你就回去吧。」長安侯也迭聲的答應,貌似巴不得她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似的。

  本來嘛,女兒都說含煙任憑處置了,萬一尹氏狠起來,要將含煙賣掉,少不得又一番哭哭鬧鬧,女兒若在這裡,要是一時心軟了,又和尹氏折騰起來,受罪的還是他,幫誰都不對,所以女兒還是避開比較好。

  這一次尹氏病著,琴羽杉也懶得演了,她不乘侯府的馬車,讓自己人的馬車過來接她,從侯府離開就直接回了媚香樓,在賬房裡叫來了小七。

  「你設法在漢陽城散佈長安侯世子讓府裡一個三等小丫鬟懷孕了,現在要抬了那小丫鬟做姨娘,孩子也要生下來。」

  小七瞪大了眼睛。

  這什麼差事啊?這麼一來,長安侯府跟寧王府的婚事不吹了才怪,那寧王府郡主也是嬌生慣養的,哪受得了這樣的氣?

  桃雨笑得眼兒彎彎直撫掌。「哈,等大夫人知道世子的醜事傳遍了京城,怕是剛好的身子又要病倒了。」

  琴羽杉微微一笑,低頭繼續寫碧煙樓的「營業企劃書」,小七正領命要出去散播謠言,她忽然抬眸。

  「慢著——小五呢?怎麼不見小五?」

  桃雨都告訴她了,小五已訂親一事,她已向小七求證過了,是真的,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落空了,她努力調整自己的感情,自認已經做好以平常心對待小五的心理準備。

  「回姑娘的話,小五辭工了,回鄉下去了。」小七邊說邊偷覷著琴羽杉的反應,果然她一聽見辭工兩字便臉色一變。

  殘忍啊殘忍,他家爺來這招不告而別真的太殘忍也太高明了。

  當他將遼夢做的好事告訴他家爺之後,他家爺劍眉一挑,當下決定不能再繼續待在六姑娘身邊,說什麼她是一個好姑娘,定是不會做出奪人所愛之事,知道他有婚約,若自己再日日出現眼前會擾亂她的心神……爺說是為六姑娘著想,但他聽著怎麼字字句句都像在炫耀六姑娘對他有多鍾情?呿,在他看來,是他家爺對六姑娘更上心吧,這會兒不?連人家心情都顧慮上了,爺們的氣勢上哪去了?妻奴啊妻奴。

  「辭工?為何要辭工?」琴羽杉忽然心神大亂,什麼調適好心情了,原來只是自欺欺人。

  「小五讓小的跟姑娘說一聲,走得匆促,只因家中有事,還請姑娘見諒,若是他朝再回京城,定再為姑娘效勞。」苦命啊他,邊說謊話還要觀察苦主的神情,只因他家爺要聽。

  「家中有事?」她不由得緊張起來。「什麼事?」

  小七還沒回答,桃雨便撇了撇唇。「怕是回去成親了吧!」

  琴羽杉聽了桃雨的直言,像是挨了當頭一棒,臉色立即變得煞白,黛眉深深地蹙起,粉拳也緊緊擰了起來。

  是啊,定是回去成親了,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心緒竟是如此不靜……

  「姑娘——」小七見她愣神,不敢大聲,只敢輕聲喚她。

  琴羽杉回過神來,定了定神才問:「工錢呢?工錢領走沒?」

  小七垂首道:「到時一併給小的就行了,小的回鄉時再給他送去。」

  桃雨哼地一聲。「誰知道你會不會給偷偷花用掉?」

  小七咬牙切齒,皮笑肉不笑地瞪著桃雨,「我說姑奶奶,桃雨姑娘,你到底當我鳳小七是什麼人了?是如此卑鄙無恥下流齷齰之人嗎?」

  桃雨朝他扮個鬼臉。「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琴羽杉腦子一團亂,沒心情聽他們鬥嘴,自然也沒心情寫什麼企劃書了,心底有股濃濃的惆悵,還有股衝動,想見一見他的衝動……

  怎麼可以不告而別?至少——至少當面向她辭行……

  她知道他有婚約,但自己對他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她霍地起身,嚇了那兩個鬥得正歡的人一跳。

  兩人同時問道:「怎麼了,姑娘?」

  「我出去走走!」她話音未落便匆匆出了賬房。

  淡月朦朧、夜幕低垂,天上只有幾顆寒星,彷佛在夜空中冷冷的看著她,與她心境相符。

  她是應該在青峰寺的人,也不能出現在漢陽城的市集街道上,其實也只能在院子裡走走,排解那滿腔的失落。

  而她那眉頭緊鎖,一臉抑鬱的模樣全落入屋簷上的鳳取月眼裡,他的心,同樣充滿了悸動。

  他以為自己只是這世間的一個過客,因此用張狂的態度遊戲人間,以金錢操弄權勢,將他唾棄的王公貴族甚至是皇帝玩弄于股掌間,卻不想出現了一個令他掛心的女子……

  他朝廊彎陰暗處一點頭,守在那兒的武振便彎身將懷裡的白兔放了,白兔睜著可愛的大眼,一跳一跳地跳進了琴羽杉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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