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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甯斬剛冷聲道:「本王知曉你是陸侍郎的母親,本王告訴你,陸侍郎太過扎眼,治河擋人財路,有人欲聯合本王上奏,要構陷、對付他,你可有什麼想要說的?」

  聞言,陸慕娘搖搖欲墜,她顫聲道:「不可以……您不可以那麼做,絕對不可以!」

  「哦?」寧斬剛眸色微沉,「本王為何不能那麼做?」

  陸慕娘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淺平是……他是、他是您的親生骨肉……」

  寧斬剛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盯著臉色蒼白的陸慕娘,問道:「你確定?」

  陸慕娘顫抖著身子,點頭道:「確、確定……」

  寧斬剛眉頭狠狠一蹙,咬牙道:「青青,你讓本王找的好苦!」

  陸慕娘已是泣不成聲,「王爺……恕罪……」

  「你何罪之有?」寧斬剛眼裡一片沉痛,「有罪的人是我,我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兒子,我讓你受苦了。」

  陸慕娘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笑容,「王爺,奴婢不苦,能夠有淺平這個兒子,奴婢很幸福。」

  寧斬剛歎息一聲,「你把他教養的很好。」

  陸慕娘含著淚水搖頭,「淺平一直跟著奴婢過苦日子,是奴婢對不起王爺,既是王爺的骨肉,就不該過這樣的日子。」

  「說什麼胡話,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寧斬剛拉著她的手坐下來,殷殷探問道:「可是我打聽到淺平從前是個傻子,那又是怎麼回事?」

  陸慕娘苦澀一笑,「說來話長。」

  寧斬剛溫柔的為她拭去眼淚,「那就慢慢說給我聽,我要知道你們母子二十幾年來是怎麼過的,當年又是如何離開的。」

  陸慕娘抿唇,猶豫了一會兒才道:「王爺先答應奴婢暫時保守這個秘密,讓我們能過平靜的日子。」

  甯斬剛目光幽深,他明白她的意思,若是陸淺平的身分公開了,定會為他招來殺身之禍。

  「我答應你。」寧斬剛堅定地道:「不過你也不要太煩惱,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們母子,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可乘。」

  聽到這話,陸慕娘暫時松了口氣,「多謝王爺。」

  寧斬剛思忖後取出一隻哨子,「我會派人潛伏在侍郎府,若遇上什麼危急時刻,便吹響這只哨子,自會有人幫你通知我。周興是我的人,是可以信任的,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向他求助。」

  陸慕娘點了點頭,她接過那只哨子,像護身符似的,小心翼翼地收進了荷包裡。

  這一日,直到茶館外的湖畔燭火點點亮起,侍郎府的馬車才離開,沒人知道陸慕娘到底見了誰。

  京城煙火節慶,燈火輝煌,盛景非三言兩語可以形容,皇城裡璀璨絢麗,人群裡三層外三層,觀燈百姓不知凡幾。

  皇帝照慣例會在傍晚遊湖,接受百姓的歡呼,而受邀登上龍船的官員多半是親近皇上的大臣,以及朝中一、二品要員和他們的家眷,另外便是皇親國戚和後宮嬪妃。

  今年很特別的是,受邀登船遊湖的有個三品工部左侍郎,陸淺平帶著裴班芙登船,所遇官員皆對他客客氣氣的,表現很是熱絡,即便不熟,也會特意過來與他攀談兩句。

  裴班芙更不用說了,做為京城當紅炸子雞陸侍郎的夫人,一堆官夫人過來對她示好,她身上再不起眼的飾物也有人詢問在哪裡訂做的,擺明瞭找話題與她交好。

  「淺平哥,這龍船好大,執戟的衛兵又那麼多,我會怕,你可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我鐵定要迷路。」裴班芙再三交代。

  陸淺平笑了笑,「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在他看來,龍船雖然巨大,但哪比得過前世的豪華游輪那般壯觀,因此他並沒有太過驚豔,他的態度很是從容悠閒,面對比他品階高的官員大臣也能談笑風生,用他前世的知識與他們應對。

  他表現總是不卑不亢,對答有理有據,十分流暢且淡定,因此與他相處過的人都會對他的談吐舉止驚豔,莫名的被吸引。

  說也奇怪,或許朝中並不缺乏對上位者唯唯諾諾、阿諛奉承之輩,他的不卑不亢反而令人感覺跟他交談是舒服的,眾人自行解讀為他還沒有恃寵而驕。

  陸淺平來自二十一世紀,受過高等教育,是留學的專業人士,他有豐富的學識和人文素養,這是他佔優勢的地方,那些臣子間的勾心鬥角他也不看在眼裡。

  他只想治理好大嶽境內的河川,對得起自己的專業,也令自己和所愛之人的生活之處長治久安,安居樂業。

  「唉喲,陸大人,又見面了!」甯藏言大步過來,臉上滿滿的笑意。

  那日在侍郎府的書房裡,他生平第一次看到父王對一個人露出嘆服的表情,皇上則對著那一張又一張的河圖、算紙如獲至寶,他雖然看不懂,可也知道陸淺平做到了他父王和皇上都做不到的事。

  「世子安好。」陸淺平拱手施了一禮。

  他喜歡甯藏言這個人,眉目開朗,一看就是個沒心機的,讓他最覺得莞爾的是,那日他與皇上、榮王挑燈夜戰,到了午夜,甯藏言卻睡著了,不但睡著了還打呼,榮王一度嫌棄自己兒子的打呼聲太吵,讓他沒法好好驗算而出去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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