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主子的傀儡 | 上頁 下頁


  小雪之日,聽說那位水姑娘搬了進來,她深居不出,倒也沒人敢去擾,汪喜兒原以為這是太子想在封王之前,先安插眼線,派出心腹來搶端木家的正妻之位,現下看來,卻也放了心。

  數月居住下來,汪喜兒倒也跟端木家的人相熟,柳氏是個好相處的,端木明珠大方爽朗,端木珊瑚十分害羞,但也不難相處,許姨娘嘛,真的是不理她就好了。

  至於她的目標人物端木琛,一個月約莫見上一兩次,相貌俊秀,英姿颯爽,汪喜兒很懂那位知州嫡女見了一次就想嫁的心情,因為她也是,芳心暗許之後默默覺得,就算他一輩子行商,嫁給他自也是願意的。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端木琛對她始終待之以禮,說不上不好,但也說不上好,祖母說,他們已經主動下了江南,總不能還由她開口說親,這樣汪家的臉要往哪裡放?

  只是隨著小寒過去,立春到來,天氣漸暖,鐘姨娘「寒冬養病」的理由已經不再適用,都已經驚蟄了,百物復蘇,難不成還要住下去嗎?

  又花了一個鐲子打聽到,端木琛這幾日較為閒暇,午後便會回府,於是她天天在這水榭裡撫琴,卻也沒效果,主角不經過,她再貌似天仙又有何用?

  「汪姑娘在水榭裡彈了一下午的琴。」

  司香院裡,惠大娘正如過去的每天一樣,彙報著汪老太太,鐘姨娘,汪喜兒一整天的動靜,在哪裡待了多久,見了誰,說了什麼,有沒有出門,去哪裡,巨細靡遺,無一疏漏。

  端木琛手輕敲桌面,「鐘姨娘這幾日說過幾次頭疼?」

  「四次,歐陽大夫已經來看過。」

  端木琛笑了出來,「看樣子是還想留下來啊。」

  惠大娘也是一臉傷腦筋,「依奴婢看,三少爺一日不提親,這鐘姨娘頭疼之症,只會越來越重。」

  端木府這二十幾年富貴是富貴,但其實挺低調,柳氏不愛鋪張,許姨娘卻是沒手段鋪張,故府中雖大,卻也極少有客,可是去年秋天,一下子來了兩封信,鐘側妃的妹妹要養病,太子府供奉的國師孫女水雲路先是說奉命來辦事,後來又說身體不好,也要養病,都是請他照顧一二,就由不得他多心了。

  惠大娘是賬房先生的女兒,笑容討喜,又善於套話,便被派去招呼鐘側妃親戚一家。

  汪老太太當了四十年的官夫人,汪喜兒一心想嫁,兩人鎮日上竄下跳,花招百出,惠大娘這幾個月收的金鐲玉環都不知道多少,這不,知道他這些日會早些回府,汪喜兒居然天天在水榭上彈琴,這天冷得緊,也虧她撐得住,女人啊……

  端木琛笑著搖了搖頭,「墨玉,你怎麼說?」

  墨玉是司香院的大丫頭,聽主人問起,脆聲道:「汪老太太自恃官家身分,絕對不可能開口提親,只不過鐘姨娘裝病也會有盡頭,最多到初夏,可再沒臉裝下去,汪家這都花了十幾萬兩,卻沒等到三少爺開口,怕是會用些手段,也未可知。」

  至於墨玉口中的手段,大家也都明白,當年汪喜兒的娘就是做了些摻了春藥的點心,然後爬了大老爺的床,所以汪大太太才會在她一出月子就發落出府——氣的,便是她這自作主張。

  漂亮的陪嫁,伺候老爺是遲早的事情,但這必須是主母安排,開臉敬茶,而不是自己胡搞一氣爬上床,這樣主母的臉要往哪裡放。

  「阿福說,汪老太太前兩天才故意經過司香院,賞了他銀子。」

  阿福是司香院的守門,汪家一行人進來時,端木琛已告訴下人,若賞銀子盡可收,只不過得找時間過來告知墨玉。

  「虧她們能折騰。」端木琛吩咐,「惠大娘,這幾日看緊點。」

  「是。」

  「去吧。」

  惠大娘告退後,這書房便只剩下端木琛跟墨玉,春寒夜晚,紅袖添香,本該十分愜意,只是端木琛愜意不起來。

  比起花招百出的汪家,那完全沒動靜的水家,才真的讓他心煩。

  院子是照水雲路的意思修的,兩進,有井,有灶,自己洗衣,自己開夥,安安靜靜的存在,但端木琛知道,越是安靜,就越是不平靜。

  那日,數輛大車直接穿過桃花林,進了院子,出來便是空車。

  有多少人進去,一般僕婦,還是有目的性的內侍,他完全不知道。

  明珠曾經無預警的去過一次桃花苑,院子清冷,只有一個老嬤嬤,說小姐在做日課,不方便出來。

  明珠年紀不小,也算見多識廣了,但出來居然一臉困惑。

  「三哥,你知道嗎,那院子裡居然只有一個嬤嬤,嬤嬤臉上還有傷,好長一條刀疤。」

  過年時,他讓綠茴借著春節的名義送禮進去,因為先通了聲,水雲路倒是正裝等待。

  綠茴是他的心腹丫頭,也是年紀不小,見多識廣,但依然一臉困惑。

  「回少爺,水姑娘從頭到尾沒開口,婢子套不出話。」

  但綠茴倒是看清楚了,水雲路身邊四個大丫頭,四個嬤嬤,二等丫頭在外面,看起來大概七八人,依照人數算算,粗使丫頭大概也是七八人。

  至於水雲路,裹著粉紅色披風居中而坐,高矮不知,胖瘦不知,前發遮額,披風的狐狸毛圈又遮住半張臉,因此長得怎麼樣,倒也不好說。

  嬤嬤說,水雲路前日占星,破了天象,天罰傷嗓,這幾日說不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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