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溫良世子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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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婢子下去了。」 秋夜,正是賞月的好日子,文人士子特別喜歡開了船夜間遊湖,累了便直接睡在船上的客房,水面輕搖,空氣帶著湖水的微冷,別有一番風味。 昭然湖上正停了幾艘船,其中一艘即使在夜晚也十分顯眼,高兩層,船舷飾以百花鏤空雕刻,低調雅致,唯一張揚的只有船頭那屬於定疆侯府的家徽。 一艘小船悄悄靠近,大船上的人認出上頭的人,連忙放下梯子,接小船上的女子上來。 「桂葉姑娘。」 「周叔客氣了。」桂葉一笑,「世子爺可還醒著?」 「自然醒著,跟潘太醫下棋呢。」 「那周叔你忙吧,我自己上去行了。」 桂葉上得二樓前舷,果然看到自家少爺跟潘太醫正在對弈,小幾上有乾果零食,爐上烹茶,柳梢跟宜室站在旁邊伺候著。 桂葉過去,行了禮,「回世子爺,已經把話傳給陸姨娘了。」 「她有說什麼嗎?」 「只說知道了。」 潘太醫看看桂葉,又看看夏東雷,揮了揮手,「都下去吧,我有話要單獨跟你們世子爺說。」 桂葉,宜室,柳梢又看了看夏東雷,見世子爺點頭,這才下去。 潘太醫看著三人的背影,笑出來,「還真只聽你的話。」 「若誰講的都聽,這種丫頭都可以直接賣了,留著幹麼。」 潘太醫笑著下了一棋,「怎麼突然來了興致捉弄陸姨娘?可別否認,別忘了我們可是從小認識的,你心裡想什麼,我就算不能全知道,也能猜中八九。」 夏東雷原想否認,聽他這麼說便不講話了,過一會才道:「丫頭年紀小,不解風情。」 「怎麼說?」 「她把我當成夫君——」 「那不是很好嗎?」 「我又不是她主子。」 每天行禮如儀,有點沒意思。 他想要的是她的喜歡,就像,自己母親對爹那樣。 自從公主問他想納誰為妾之後,他很努力的想了一輪,卻發現自己對合適的待嫁姑娘太不熟了,便耽擱下來。 今年春天時,父親四十歲生日,侯府大肆宴客了一番,身為兒子,自然在席上招呼,席間過半,他出來透透氣,卻聽見兩個女子在園中對話,大抵是說陸家七姑娘真倒黴,要嫁給張家那荒淫少爺,過門就是成群的通房跟孩子,命不硬是要怎麼活,已經幾個月都不見她了,肯定是被關起來云云。 陸家七姑娘,不就是那個放過可兒的人嗎? 嫁給個府中已經好幾個通房,連兒子都有的少爺? 想想便跟公主說,就要陸家七姑娘給他當妾室,別的不說,至少無妻妾可鬥,他也沒虐待女人的習慣,就當謝謝她當年饒了蘇可兒一命。 沒想到入府後,她卻是越來越得他心意。 她不獻媚,不討好,剛好他愛清靜——嫡母遲遲沒給他指婚,他於是在房中先收了個人,名叫月莓,是在母親身邊伺候的大丫頭,相貌自是不用說,重要的是個性溫順乖巧。 從小看嫡母鬥幾房姨娘,搞得爹有時候都不想回家,他深深知道後宅安寧有多重要,選個乖巧的通房,不要掀風浪。 可沒想到這月莓才伺候上,便開始想著權柄之事,先是說銀子還是得自己人管,孫嬤嬤總歸是外人,誰知道她會動什麼心思,接著有事沒事去微光院跟大哥的姨娘們來往,甚至刻意討好華塾馨,他知道華塾馨對自己有意,加上月莓主動表示,兩人常在花園散步,華塾馨甚至在外出上香時把月莓帶了出去——事隔多年,想起來還是莫名其妙,華塾馨怎麼就這麼有把握可以嫁給他,月莓又在演什麼姨娘示忠的大戲。 當然,女人動了爭權心思,會做的就不只是如此。 對一個通房來說,敵人就是主子身邊的貌美丫頭。 月莓開始在他面前若有似無的說著玉許跟桂葉的不是,說兩人對她不夠恭敬,叫不動,假裝沒看見她等等,見他不為所動,又跑去跟母親說,桂葉對她十分惡意,她總覺得有點怕,這樣下去怕是對身體不好云云。 她知道母親喜歡玉許,因此所有怨言都集中在桂葉身上,順道還把柳梢也拖下水,大丫頭中,柳梢最是貌美,她便道柳梢行為放浪,想勾引二少爺,二少爺是庶子,更應該自立,不好落人把柄,院中有如此不自愛的丫頭,怕是會讓大太太找到發作的理由。 月莓在母親身邊幾年,一向乖巧,也從不多話,母親很信任她,聽月莓這麼講,立刻找他去問問,對母親來說,兒子的通房最重要的就是傳宗接代,若身體不好是怎麼能懷上孩子。 那陣子因為他事情多,加上月莓不過就是個丫頭,因此對她的挑撥並不理會,想著有空再處理,只交代孫嬤嬤多留心,可沒想到她竟會挑撥到母親那邊去,讓母親操心——不過就是個通房而已,還真當自己是一回事,玉許跟桂葉是伺候他的,不是伺候她的,沒必要聽她的話。 一個想掀風浪的丫頭不能留,那日從母親院子回來,他命孫嬤嬤親自把月莓壓上莊子,不准她回來。 一個丫頭不過才收為通房都已經如此,經過這件事情,他反而不那樣急著要成親了。 後來就是公主指婿,然後陸桐月過門為妾。 剛開始他沒去她房中過夜,實在是不知道她個性如何,萬一也是個喜歡爭奪後宅權柄的,還鬧到母親那裡去,那他就太不孝了——定疆侯府一個女人要自保已經不容易,他不想讓母親心煩,所以他才故意不圓房,就是不想讓她有底氣,原以為她會耐不住,可沒想到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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