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商門甜妻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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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四年,許玉因為傷風突然一病不起,傷風來勢洶洶才沒幾天就下不了床,大夫說她身體其實虧損得厲害,加之長年鬱悶,不好醫。 許玉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於是拿出昔日信件跟女兒說,真的過不下去的話,就上京找舅舅跟姨母。 周華貴也想像母親養大自己那樣的養大兒子,可是她沒辦法,母親會刺繍、會算數,腦筋靈活,她完全做不來。 把母親的後事辦完,她身邊只剩下二十兩銀子。 京城的路很遠,二十兩其實不多。 租不起馬車,只能用走的。鞋子破了,就拿針線補。天氣不冷時就睡路邊、睡廟宇,下雨了這才會找客棧。 周華貴雖然出生不富裕,但在母親跟相公的照顧下並沒有吃過什麼苦,要不是為了兒子,她真想隨著母親一起去算了。 她先去找大舅,大舅已經不在,去找小舅,小舅也已亡故,只能來找已經出嫁的姨母,心裡也不是不害怕,萬一姨母不在或者不見她,她要怎麼辦? 所幸母親在天保佑,姨母見了她。 此時見姨母望著自己的眼神十分憐惜,周華貴更是忍不住放聲大哭,一路行來的委屈、無助、旁徨,全都哭出來。 她想娘,想相公,可是她只剩下兒子了。 姨甥倆抱著哭泣,許久才停下來,熊嬤嬤端過水來給兩人洗臉。 許氏拉著周華貴的手,「別怕,姨母在,以後定不讓你們母子吃苦。」 說罷,拉過小小的薛文瀾,「你有個也是六歲的表弟,以後就一起讀書寫字,賀夫子很有名,跟他學,以後考秀才、考舉子、考進士,給你娘爭個誥命,嗯?」 薛文瀾用力點頭,又安慰母親,「母親別哭,兒子一定好好讀書,將來給我們薛家爭光。」 周華貴破涕為笑,「還不快點謝謝姨婆。」 薛文瀾入京後沒遇過好人,還看盡臉色,姨婆是第一個好人——不對,還有前幾天那個說是她表姊的小姑娘。 她給他系上的兔毛圍巾很暖。 那金鐲子當了一百二十兩,他們又回去剛進京城時的那間當鋪,把他爹留下的那塊玉珮贖了回來,娘把那塊玉珮重新給他掛上,說這塊玉珮就像爹在一樣,會一直保佑他的。 那個兔毛圍巾他放在包袱中,捨不得戴,怕弄髒了…… 他的小表姊眼光燦燦,笑起來的樣子溫暖極了。 天色已晚,要開新院子肯定來不及,於是管家帶了周華貴跟薛文瀾入駐客院——宋波朋友多,客院是天天打掃得很乾淨的。 熊嬤嬤帶著幾個粗使丫頭過來,讓兩母子好好洗了舒服的熱水澡,趁這間隙,管家娘子已經去取了衣服過來——給周華貴的四套是汪蕊還沒穿過的冬衣跟睡衣,給薛文瀾的四套則是宋新天還沒穿過的。 時間太晚,店鋪早關了,現在做又來不急,只能讓人勻新衣服過來。 晚餐送來,三葷三素,葷的是宮保野兔、雞絲銀耳、薑牙蟹肉,素的是杏仁豆腐、綠蔬鳳尾、清炒大白菜,甜點是紅豆湯。 周華貴除了酒席,沒吃過這麼好的菜。 熊嬤嬤雖然是跟著許氏的,但聽到二小姐後來落魄成那樣,內心也很憐憫,知道下人都是看人下菜,於是親自服侍。 丫頭端了金盆過來,熊嬤嬤笑說:「薛太太跟表少爺洗洗手,便開始吃飯吧。」 母子倆這才知道,那放著茶葉的銅盆是用來洗手的。 一旁還有丫頭拿著乾淨的布巾給他們擦手。 安安靜靜的吃完飯,丫頭撤下席面,熊嬤嬤知道他們母子還有體己話要講,就退了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花廳裡,只有燭火搖曳,還沒下雪,用不著燒炭,但怕他們冷,熊嬤嬤還是命人放了幾顆燒熱的暖石。 周華貴摟著兒子,松了一口氣,「文瀾,你一定要好好讀書。」 薛文瀾點頭,「兒子一定給您爭口氣。」 「這個家雖然不知道其他人對我們母子如何,但有你姨婆在,倒也不用怕了……還有前兩天那個小姑娘,要不是那只金鐲子,我們這兩日都不知道要住哪。還有你爹那塊玉珮,幸好能贖回來,這玉珮就算普通,那也是薛家家傳的東西,你要好好留著,知道嗎?」 「兒子知道。」六歲的薛文瀾靠在母親懷裡,「娘,外祖母當年怎麼不帶著你就先上京?那些信都那麼久了,外祖母還留著,可見她也想念京城。」 「當年所有人都勸你外祖母不要嫁給你外祖父,說他不好,外祖母偏不信,後來想了辦法讓兩家同意。」周華貴說得隱晦,其實她也不明白,是父親酒後說出來的,他們當年先做了夫妻,逼得兩家同意他們成親,「你外祖母排除眾議嫁入周家,沒想到周家真的那樣不好,外祖母羞愧,所以不敢回京找哥哥姊姊——說來也是娘沒用,若我會算數,好歹能找個算盤娘子的工作,可偏偏娘什麼也不會,帶著你一路吃苦,還擔心受怕。」 「娘,您別這麼說,兒子只要跟您在一起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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