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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易天耀並未答腔,深深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駱嫿,隨即轉身離開,那高大挺拔的背影看來有些落寞。

  就算沒有獲得他的正面回答,駱纓也知道他深愛著姊姊。她緩緩轉過身,坐在病床旁,看著仍在昏睡中的姊姊。

  有段日子,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姊姊,就算來到醫院探望父親,也總是刻意避開她,但此刻她們卻成了彼此唯一的親人,往後必須相互服持。

  好一會兒後,駱嫿蘇醒過來,眨著雙眸看著四周,瞧見坐在病床旁的駱纓,頓時神情變得激動,坐起身緊抱著她。

  「駱纓……」她哽咽著道。

  瞬間,駱纓同樣紅了眼眶,也伸出了手抱緊了她,「姊姊……」

  兩人抱著彼此,淚流不止。上天真的好殘忍,多年前奪去了她們的母親,如今連她們的父親也一併奪走,只剩下她們姊妹獨活在這世間。

  不知經過多久,兩人的淚水才逐漸止住。

  她們離開病房,搭電梯下樓,本想前去處理父親的後事,卻發現易天耀的秘書早已將所有事情辦妥,父親住院的費用也都結清了。

  最後,她們決定返回她們原本的家。

  抵達家門,駱纓拿出鑰匙開門,兩人一同進入屋內,環顧四周。

  這裡的一切看來是如此熟悉卻又陌生。

  有許多東西都是父親生前買的,但是如今它們的主人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一直以為父親的狀況會逐漸好轉,出院後他們一家人就能跟以前一樣,同桌吃飯、在客廳裡聊天……但這一切再也不可能重現,因為家中的男主人已經不在人世。

  駱嫿伸出手,輕撫著放置于玄關的一尊木雕佛像,眼眶再度泛紅,「還記得嗎?這尊佛像是爸爸之前經過一間佛具店時,二話不說立即買下的,因為它的神韻和媽媽有些相似。」

  駱纓點點頭,微微笑了,但笑中卻帶著濃郁的哀傷,「嗯,我記得,所以我們就算付不出爸爸的醫療費,也絕不將這尊佛像變賣。」

  過去的事,仿佛昨日才剛發生,讓人怎麼也忘不了。

  駱殯伸出手握著駱纓的手,步上階梯,慢慢走上樓。

  姊妹倆沒有開口說任何話,就這麼握著彼此的手,最後來到駱嫿的房間裡,坐在床鋪上。

  見駱嫿始終眉頭深鎖,駱纓柔聲輕問:「姊,你怎麼了?還為了爸爸的過世而難過?」

  駱嫿輕輕搖頭,「雖然心裡還是十分捨不得,但爸爸都已經過世,人死也不能複生,而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駱纓望著她,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既然爸爸已經去世,那麼,我跟易天耀的婚姻關係也不必再維持下去,我要跟他離婚。」

  「姊,這樣好嗎?再考慮一下吧!」姊姊要跟姊夫離婚?這怎麼行呢?姊夫明明深愛著姊姊啊!

  「耿雲濤之前來找過我……」

  駱纓因為她所說的話而愣住,瞪大雙眸。

  耿雲濤找過姊姊?她怎麼完全不知道?是她在發高燒時所發生的事嗎?為什麼他要刻意隱瞞她此事?為什麼他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在這瞬間,駱纓覺得自己被人背叛,胸口好悶、好疼。

  駱嫿神情哀傷,「易天耀在數年前就計劃併吞爸爸的公司,並用各種不正當的手法逼迫那些股東交出股權……」

  「這是真的嗎?」駱纓難以置信。

  「我知道,耿雲濤不會騙我,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與確定的數據才會這麼說。」駱嫿淒然一笑,「你說,我怎麼還能跟這樣的男人一同生活?」

  駱纓垂下了眼。是啊,耿雲濤為人正直,絕不會撒謊騙人,尤其對姊姊。

  「所以,我決定離開易天耀。」

  見駱嫿的神情是如此堅定,駱纓只能勉強自己露出一笑,「姊姊,你決定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之後,她緩緩站起身,離開駱嫿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裡,面無表情的坐在床上,看著眼前的電話。

  好一會兒後,她拿起話筒撥號,靜待話筒彼端傳來響應。

  鄭媽的聲音很快的傳來。「這裡是耿公館。」

  「鄭媽,我是駱纓,由於我爸爸過世了,所以我有許多事情得處理,不會回去了。」

  「這樣啊……駱纓小姐,請你節哀順變。」

  「嗯,我會的。」

  「啊,先生回來了,你要不要跟他說一下話?」

  「不、不用了,再見。」駱纓連忙將話筒掛下,下願跟耿雲濤交談。

  突然之間,她感到一陣鼻酸,淚水隨即模糊了視線,讓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好難過,快要喘不過氣來,已沒了支橕身體的力氣,緩緩倒在床上,伸出雙手緊捂著臉龐,卻怎麼也止不住那早已決堤的淚水。

  為什麼會這樣?她還以為自己終於獲得耿雲濤的正視,獲得了他的心,但這一切只不過是她的妄想,就算與他發生過關係,他的心仍舊屬於姊姊的,並不屬於她,永遠都是如此。

  想恨他,卻辦不到,只因為她實在無法恨一個深愛多年的人。

  一回到家,耿雲濤瞧見鄭媽將話筒放下,對他似乎欲言又止,於是主動問道:「怎麼了,是誰打來的?」

  「是駱纓小姐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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