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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砰」一聲,陽和久從床上摔到地板下,摔得結結實實。

  「哎喲!好痛……」她一邊揉著後腦勺,一邊呼痛,整個房間還是忽高忽低的搖晃,連要站起身都歪歪斜斜的不太容易。

  看樣子是暴風雨來臨了吧!陽和久不禁心下大喜,她摸黑扶著茶几站起身,試著要把房門打開。

  「咦?被反鎖了?」陽和久推了推房門都打不開,柳眉微蹙,「哼,以為這樣就能攔得住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她直接從發上抽出一根髮夾,不費吹灰之力就撬開門鎖。

  她走上樓梯,悄悄打開通往甲板的門,附近一個人也沒有,大家為了應付暴風雨都聚精會神地堅守崗位,再加上水止觀已經把她反鎖在臥房裡,所以就很放心地沒讓任何人看守她的行蹤。

  陽和久一打開門站到甲板上,猛烈的風暴頓時席捲過來,當下她全身就被淋得濕透了!那雨像箭一般,打在臉上都會刺痛,但在這伏暑六月天,大雨傾盆反倒清涼無比,讓人痛快淋漓。

  「棒呆了!」陽和久興奮極了,雖然四周一片漆黑,又是暴雨又是狂風,只有固定在船舷上一盞盞罩著遮雨布的燈火微微閃爍,但她一點也不害怕;事實上,其他海盜們也不怎麼害怕,因為輪流掌舵的長鬍子和水止觀深諳行船之術,而大家下午就已經做好防範暴風雨的準備,現在只是順著風雨而行。

  「和久,儂站在這裡很危險!」大光提著油燈,遠遠瞄到兀自佇立在甲板上的陽和久,瞧她手上連扶個東西都沒有,嚇得他魂快飛了!

  「不要緊……」才說著,船就乘著巨浪浪頭嚴重傾斜,陽和久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後滑,她急忙抓緊桅竿上的攬繩,才避免摔得四腳朝天。

  大光一手提燈一手扶著船舷跑過來,一時要勤陽和久退回船艙去也很難,倒不如先讓她能安全的待在甲板上。「儂扶好船舷,站著別動,俺幫儂固定!」

  「謝謝,大光,你人最好了。」和久的眼睛被雨打得快睜不開,眯著眼睛瞧大光手腳俐落地用桅竿上的纜繩縛住她的腰肢,一端系在船舷上,這樣就算風雨再大,她也不會被刮落海底。

  「海神正在掌舵,俺去叫他過來。」大光就要跑走。

  「不用叫他了,我只是看一下下、體驗一下暴風雨的感覺,待會兒馬上回房去,很安全的,求求你啦……」和久撒嬌道。

  「這……」大光猶疑了一下,「好吧,俺陪儂站在這裡好了。」海神比較擅長應付暴風雨時的航海,還是先別打擾他好了。

  黑暗中的海像頭狂野的巨獸,天與海已沒有分際,兇猛恐怖,巨浪將海盜船玩弄在股掌間,再加上大雨滂沱,那種逼人的氣勢仿佛萬古洪荒中只剩下這艘船,無助且渺小,會把人心底最深的恐懼挖出來。

  陽和久癡癡地瞧著眼前的景象。好壯觀!她抓緊船舷順著甲板上下震動,一會兒腳騰空,人像要整個翻過來被甩向天際;一會兒往左右摔跌,要站穩根本不可能。

  不到片刻,她開始感到頭昏眼花,這暴風雨化作一張黑暗的網攫住她、吞噬她,她胃裡嚴重翻攪著,一股酸氣往喉頭逼。

  不會吧?!她從來不暈舷、暈車的啊!她頭昏腦脤,從沒在海上碰過暴風雨的她,這回可真的被暴風雨給打敗了,難受斃了!

  「大光,你在這兒……和久!」水止觀才剛和長鬍子換手,還沒走到船舷,一看之下心都快停止了,立刻沖上前來。

  他才剛靠近陽和久,她就癱軟在他懷裡,忍不住反胃,將食物全部吐在水止觀身上。

  「天殺的!」水止觀氣怒之餘,更覺恐懼,連忙把她身上的纜繩解下,打橫抱起她。

  「對不起,海神,俺沒發現她不舒服。」大光慌慌張張想幫忙。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我先帶她進去。」水止觀抱起陽和久,飛快朝通往下面的門奔去,上下劇烈搖晃的甲板在他腳下竟如履平地。

  下了樓梯,進入臥房,他先讓陽和久靠在椅子上。

  「阿觀,我不騙你,我以前不會暈船的……嗯!」她正想辯解,水止觀忙把木桶遞到她面前,她果然又吐了。

  「你沒暈過船隻是因為你沒碰過夠大的風浪!」水止觀聲音飽含怒氣,這個專找麻煩的磨人精!不是叫她不准離開臥房的嗎?這會兒只是暈船已經算好的了,萬一被風浪卷走……水止觀的心狠狠抽痛。

  「我好難受!」和久覺得自己快暈死了,偏偏在房間裡還是可以感覺到這船上下蕩個不停。

  水止觀再也無法發脾氣了,雖然明知她只是暈船,但她難受的模樣竟讓他胸口緊窒。他急忙把被她吐得亂七八糟的上衣脫下,扔進一旁的衣籃裡,拿了塊乾淨的濕布替她抹了把臉。

  「還要吐嗎?」低沉的聲音有撫慰人心的力量,好溫柔。

  「都吐光了,但還是好昏。」和久痛苦地閉起眼睛。

  「活該!你真是個麻煩!」口氣雖然惡劣,但他舉止卻極為輕柔,把她濕透的衣裳剝掉,拿了一塊大幹布將她擦乾,像裹麵粉條一樣把她裹起來。

  水止觀光裸著結實胸膛把她摟進懷裡,抱著她坐到大床上。「你試著在我懷裡睡一下吧,睡著後就不會暈了。」

  他施展內力使整個人穩若磐石,靠著床頭讓和久安安穩穩睡在他懷裡,不至於跟著船勢滾來滾去、上下晃動。

  和久覺得心安下來了,所有的不適藉由他肌膚透出來的溫暖減輕了,她閉著眼睫、聞著他身上很舒服的海風味道,乾燥、溫柔,她覺得自己備受呵護疼愛,心都醉了。

  「好不好?」和久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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