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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關於他的天賦異能、天書什麼的,她從不曾細問,只是從多嘴的君韶安口中聽了一些。

  稱不上理解,也不願追根究底徒增他的困擾,所以她乾脆將他歸為算命師、占卜師那一類之人,如此一來便不難理解。

  「和我有關?」她又問。能讓他如此失常的恐怕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了。

  那麼,他可是預見了她的死?

  此念頭讓她的身子竄過一陣冷寒,被他摟緊的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

  真是如此?

  她睜大的眸恍惚了下,濃濃的愁苦溢上了她的喉,噎得她滿口苦澀。

  呵。她壓在心中的笑像哭。

  總以為禍害遺千年的她,能與他白首偕老的;總以為有她相伴,他終不致孤單一人。怎知……最後她仍是獨留他一人。

  「攸,你……」

  「噓。」他按壓上她的唇,握上了她的手,瞳中綻放的堅定眸光如星辰般閃耀。「隨我來。」

  她隨著他出了臥房轉進書房,與她十指緊扣的手既溫暖又安定,讓她飄搖的心慢慢回歸。

  取出染著朱砂的紙擱在桌案上,他咬破指尖以血當墨凝神地書寫著。

  那是一串凡人看不懂的符籙,她唯一能辨別的唯有裡頭書寫著的生辰八字,她與他的八字。

  停筆,他口中念念有詞地將朱砂紙置於燭火上燃燒,而後將灰燼溶於茶水中。

  「喝了。」他將裝著符水的杯子端至她唇畔。

  接過杯子,她一口飲盡。不遲疑、不聞問,只依言做著他要她做之事。

  「安心了?」她拿空杯在他眼前晃了下。

  「不問我那是什麼?」他伸指抹去她唇畔水漬。

  低頭望了眼兩人自方才便緊扣不放的手,她搖搖頭。「就算被你下蠱、下咒,我也甘願。」他對她的心意,她豈會不明白。

  心一動,她走近他,腳下的奇異觸碰讓兩人同時低下了頭。

  那是兩雙未著鞋襪的腳ㄚ。

  呆愣半晌,巫緋語終於忍不住噗哧一笑。

  這總是穩穩當當、處之泰然的男子,原來也有如此驚慌失態之時。而她,正是造就他如此的「罪魁禍首」。

  一思及此,掛在她唇邊的淺笑沾上了甜甜的蜜。

  「這裡頭,滿滿的都是我,對吧?」她的指點著他心口,臉上是得意也是歡喜。

  他靜靜望她,未讓面具覆蓋的臉龐有著淡淡雲霞。

  舉手,他握住她食指壓於胸口。「現下起,無我應允,不許離開我。」

  聞言,她咯咯笑了。「你比我還霸道呢。」

  她不過是請他別離開她,而他卻是命令般的不允她離開。

  儘管如此,她卻愛極了他的霸道。

  「說你不會離開。」他稍急的口吻洩露了他強抑的鎮定。

  揚眸望他,她灀的笑意漸收。

  看來,他是真的擔心呢。

  看來,她終會傷了他的心呢。

  那該如何是好?

  從識得他至今,她還未曾見他開懷笑過;那笑,肯定會令人著迷萬分吧。

  踮起腳尖,她吻上他緊抿的唇,一次又一次,直至他軟化的唇回應起她的誘惑與她纏綿。

  「我絕不離開你。」她將立誓般的呢喃說進他嘴裡,並在他著火的唇烙上她雪白渾圓之際,喊出了對他的真心意。

  「我愛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名從宮裡來的特使,手持聖旨,念得神氣十足。「宣!鬼族族長巫緋語,見旨即刻入宮面聖,不得耽擱,欽此!」

  「……」

  聖旨宣完了,卻遲遲無人接旨。

  「大膽刁民,還不快快接旨!」特使橫眉豎目,一臉難看。

  刁民?螓首微俯,堅決不跪地聽旨的巫緋語正細細地斟酌著這兩個字。

  好啊,這八竿子與她打不著的皇上,她活了二十來年不曾與「他」有絲毫牽連之人,憑什麼「他」一道旨來,她就得必恭必敬地俯首稱是?

  再說,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他」何必來蹚渾水?

  「這旨,接不得。」回應的巫緋語只想早早將人打發了。

  「說清楚!」

  「那巫緋語早在半年前已傷重……嗯,您來晚了一步。」

  她之言,如願地引起一陣騷動,不論是趕來湊熱鬧的喜兒、盡忠的鬼族守衛、高傲的特使,當然也包括攸皇。

  「巫緋語死了?」那怎麼成?特使急得快飆汗了。沒能將人帶回向聖上覆命,他還能活嗎?

  「如您所言。」巫緋語順著特使的話回答。她可沒說自己死了,這話可是特使說的。

  「怎麼不早說?」

  「是您要大夥聽旨即可,不許廢話的。」巫緋語用特使說過的話回敬著。

  這些打著皇上名號而來之人,也不想想腳下所踩的是何人的地盤。哨站守衛都還沒來得及通報,自己已將「迎賓炮」放得轟天響,擾得她無心與攸皇商討今年交易的細目;擾得她無心思量如何自他身上偷得更多的憐愛;也擾得她中斷了欣賞他俊容的好心情……

  這幾擾下來,氣得她丟下一切拉著攸皇直奔鬼族地界,直想將那不速之客給碎屍萬段!

  而此刻不正是報仇良機?

  「你——」特使一口悶氣憋著。「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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