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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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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夫人留了封書信。」這當家夫人的稱呼,君韶安還真不想改口呢。 「那絕非書信。」攸皇瞄了眼那署名「夫君」的書封,說得毫不猶豫。 既然要不告而別,她便不會留下隻字片語。這是他對她的瞭解,一種說不上來亦無法解釋的默契。 「哦?」君韶安愣了下,「那當家的可要猜猜裡頭是什麼?」這樣才有樂趣吧。 「猜中的報酬呢?」 君韶安想了想。「當家的囑咐的『那件事』,我會全權處理。」 「不論猜中或猜不中,你都得處理。」如此報酬,可一點也吸引不了他。 「我會『心甘情願』地處理。」君韶安說得耍賴。 「心甘情願嗎?」他勾了下唇。雖對他而言並無差別,但若能讓君韶安心甘情願,倒也不壞。「銀票,千兩。」 是嗎?君韶安趕忙開封一觀。 「銀票一千兩?」望著手中銀票,君韶安臉上難掩驚訝。還真的讓當家的猜中了?世人傳他擁有通天之能,莫非為真? 「願賭服輸。」攸皇離開閣樓時,潑下了這盆冷水。 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君韶安不自覺地搖頭歎息。 今晚,無月無星,無一絲燈火的街上,冷風颼颼。 漆黑的巷道裡,叮嚦啦、叮嚦啦的詭異聲響自遠處漸漸傳來,吵醒了一名七、八歲的稚童。 坐起身,男孩微腫的眼皮還掛著沉沉睡意,困睠的眸一張一合,似睡似醒。 那聲響更近了。 揉揉眼,揉揉臉,男孩左右張的頭顱似乎在確認著什麼。 床旁的娘親睡得好沉,似乎未讓這奇怪的聲響吵醒。 小心地從棉被裡鑽出,男孩下了床,攀上一張矮凳,將窗子開個小縫,趴在窗臺上好奇地往外頭望。 仔細凝聽,那是鐵鍊拖在地上與地上石板互相撞擊的聲響。然三更半夜,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何來鐵鍊拖地? 眨眨眼,睡意全消的男孩將整個頭探出窗外欲瞧個仔細。 起初,那只是三團白白的朦朧影子。 隨著影子的靠近,拖地的鐵鍊聲震得他耳朵嗡嗡鳴叫,影子也益發清晰。 「福同伯伯!」男孩有些詫異地脫口喚著。他認出了走在最後的那抹身影。 那是巷口賣豆腐的老伯,總是會用剩餘的豆渣做出美味的豆渣糕給他姐饞的好心伯伯。 大半夜的,伯伯不睡覺要上那兒?伯伯的手上、腳上又為何銬著鐵鍊? 而走在前頭的兩人將鐵鍊扯得太急,伯伯有好幾回都快絆倒了。 「等等,別扯了,伯伯都快跌跤了!」焦急的男孩忍不住對窗外喊著,這一喊,周遭的氛圍瞬間冷凝幾分。 「有人看得見咱們呢。」那兩人停下了腳步,其中一人說話的聲音彷如刀石撞擊。 「還是個沒長毛的小鬼。」另一人的聲音則宛如夜鶯哭啼。「由你來抹去他的記憶?還是由我來?」 「你去吧,今晚差事之多快把我給累壞了。」 「小鬼這麼晚不睡還跑出來攪和……咦?」彷若哭啼的聲音訝異地揚起。 「怎麼?」 翻閱書冊的聲音代替了回話,那人取出懷中書冊翻得好快。 「抹不得。」他歎了口氣。「也抹不去。」 「怎麼會?」另一人搶過書冊觀看。「……是他?」咭咭的笑倏然傳開。「沒想到今晚會碰上轉世投胎後的他,待會兒我可要在閻王面前說一說。」 「走吧,先回去交差要緊,別耽擱了。」 「等等!」見兩人要走,男孩更心急了。「你們要帶伯伯去哪兒?」 「去哪兒?」兩人對望一眼,笑得陰森。「閻王殿。」語畢,三條人影轉眼消失無蹤。 「等等——」 「攸兒,你在跟誰說話?」床上的婦人翻身坐起,望著男孩的臉色有些發白。 「娘!」男孩跳下矮凳、上了床。「方才有兩個人用鐵鍊將福同伯伯拖走了,娘快找人去救伯伯!」 「你可看清那兩人的臉?」婦人瞪視著窗外的眼透著驚恐。 「看不太清楚。」男孩搖搖頭。「他們的臉上彷佛被白霧籠罩著。」 「那他們可看清了你?」 「孩兒不清楚。」男孩蹙起了俊眉,娘抓痛他了。 「碰碰碰」!突來的敲門聲讓婦人嚇得跳起來。 「攸家媳婦!」門外的聲音喚得急切。「攸家媳婦!你快醒來,福同走了,快來幫幫忙呀!」 福同走了?婦人用著驚懼的眼神望著眼前孩兒,唇直顫。 「我馬上就過去。」她回了話,聲音抖著。而後她將男孩抱躺于床褥上,用厚重的棉被裹上他。「攸兒,你聽好。」 「娘?」男孩疑惑地望著娘,不明白娘臉上的擔憂為何。 「答應娘,方才你所見之事絕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任何人都不許提!」 「私塾的夫子也不行嗎?」他原本還想問問夫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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