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單艾 > 納言十八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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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朝她跨出的步伐猛然頓住,欲詢問她的話亦猛然止住。 他轉過身去,逼迫自己離開她,將她推得遠遠的,遠到受他牽連的範圍之外。 「皇上!」方出大殿,萬十八已追上來。 「大納言有事?」他背著她未回頭,衣袖下的手已握成拳。 天知道他好想回頭問她為何瘦了?為何不好好照顧自己?為何不愛惜自己?又為何要讓他為她擔心、為她心疼? 但他沒有。 他只是直挺挺地站著,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幾分冷淡與疏離。 望著皇上寬闊的背影,聽著皇上冷漠的詢問,萬十八心中一擰。 若她離皇上遠遠的、久久的,那麼皇上該會輕鬆一些、自在一些,至少不用如此辛苦地躲著她,是吧? 她勉強自己依靠胭脂點紅的唇上揚起淺淺弧線,並從幹啞疼痛的喉間硬擠出聲音來。「臣已將『租地予民』之策整理提交皇上,理當搬回納言府去了。」 皇上聞言,眸色一變,卻無人察覺。「朕會派人送大納言回府。」 「不。」萬十八咬著唇拒絕。「怎麼來便怎麼去,臣謝過皇上。」皇上那毫不遲疑的應允讓她唇上的淺笑滲入了濃濃苦澀。「臣另有一事相求。」 「朕聽著。」不知何故,她說話的語氣讓他的心不安地騷動。 「臣想告假一段時日。」 「多久?」她的要求令他的心慌了一下。 多久?萬十八也如此問過自己。 或許待皇上立了妃之後,或許待她捨下了對他的情之後,也或許……沒有或許。 「皇上需要臣時,臣便回來。」 「朕隨時需要你,朕根本不能失去你。」 他心中的呐喊無人能聽聞,但他說出的違心之語,卻讓她聽得明明白白。「朕知曉了,讓堂紅跟著吧。」 「謝皇上。」看著皇上那毫不停留的步伐,注視著那逐漸在她眼前消失的熟悉背影,滯於胸口的劇痛與到口的腥甜卻再怎麼也壓抑不了。 當鮮紅的血溢出她的唇,一滴滴染紅她雪白衣衿之際,她於他身後張口說了句無聲話語── 「倘若臣一去不回,皇上可會掛心?」 皇甫皇坐于禦書房龍椅上,曜黑的眸望著遠遠一角,一個之前空無一物、如今卻堆滿書籍之處。 她閱讀的習慣依舊未變,即使在他的禦書房,她仍將它當成自己的書苑一般,一樣地席地而坐,一樣地讓一本本厚重的書籍將她包圍起來。 他不讓任何人動這角落,也不讓任何人整理。 他總覺得似乎只要走近眼前那堆積成山的書堆中,便能瞧見趴在書上熟睡的大納言;彷佛她一直陪在他身邊,未曾離開一步。 見狀,堂玄無表情的臉上閃現擔憂。 跟在皇上身邊多年,他豈會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只是,這麼做,真的好嗎? 為了不讓大納言陷入詭譎的爭戰,皇上刻意疏離了她;為了不讓有心人士再度利用大納言,皇上竟破例立妃。 他清楚皇上非如此不可的用意,但被蒙在鼓裡的大納言豈會明瞭? 大納言的消瘦與失落,他和堂紅皆看在眼裡,也擔心著如此纖細的她是否會撐不住而倒下。 她求見皇上時,凝聚於眼底的憂愁與深情,連冷情的他也為之憾動;她見不著皇上時,隱忍於眼中的傷痛與落寞,連不該受影響的他也為之心痛。 皇上錯了。 皇上一直都錯了。錯在誤以為大納言只當他是皇上而非男人,錯在誤以為大納言只對他盡忠而無寄情。 但,知曉了大納言對皇上的情意又如何? 依皇上想守護大納言的性子,恐怕只會將大納言推得更遠,傷得更深吧。 「送大納言出宮吧。」那日堂紅的話猶言在耳。再繼續待在見不著皇上的宮裡,她會倒下的。 他正欲找個適當之機向皇上說明,不料大納言竟先提出了要求。 「有話想對朕說?」堂玄若有所思的神情讓皇上問出了口。 大納言已出宮,現下說什麼似乎都已遲了。「堂玄認為皇上不該瞞著大納言。」 「何事不該瞞她?」皇上又望回大納言常待的書案處。「逆謀之事或是朕鍾情於她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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