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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我想要的我自己有能力可以去追求,不需要你來給。」她微微抬起下巴。「唯一需要你施捨給我的,只有一個。」

  她向前傾了一些──

  「那就是你這個人。」

  從她的嘴唇之間吐出來的一字一句,徹底讓舒正尋閉嘴了。

  瞬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裡融化了。

  在前一秒,他還覺得這樣的畫面似乎是回到了一年半以前,然而,現在他卻完全不這麼認為了。

  原本搖搖欲墜的,現在卻變得更加扎實,愈發堅強。

  原本朦朧不清的,現在變得清晰透明,甚至耀眼。

  忽然,有一種欲望直接刺痛了他的皮膚表層。那種欲望讓他甘願沉醉在其中,也不願意在這一刻繼續保持清醒。

  他起身,驟然往前走了一步──

  顧不得旁邊還有一群客人。

  管不了他和她之間還隔著一座吧台。

  他伸手扶在她的後腦上,將她攬向自己,傾前就是給她一個牢牢的吻。而這個吻,告訴了她所有的事實。

  事實是他一直都抱著期待;事實是他從來就不希望她離開;事實是他一直都在渴望著她。

  事實是,他誰都不要,就只想要她。

  這個突來的吻引起多少人的側目,他不在乎。

  緩緩地,他放開了她的唇,凝視著她的眼神。他在乎的是她的回應。

  「你……」

  徐芷歆愕然。

  再怎麼想,也料想不到他竟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吻她。

  「別怪我,」他揚起淺笑,退了一步。「是你讓我等太久。」

  她怔了一下子,才道:

  「你怎麼不想想我忍得多辛苦?」

  舒正尋聽了,聳聳肩。

  「我不介意你對我做剛才的行為。」

  「你想得美。」

  徐芷歆笑了開來。

  就為了這一刻,即使要重新來過的事情再多,也值得了。

  「正尋哥,那我先走嘍。」

  年輕女酒保在熄了大部分的燈之後,在離去之前,向「ROXY」裡僅剩的兩人打了聲招呼。

  「OK,路上小心。」

  簡單應了一句,舒正尋目送對方走出門。

  「正尋……哥?」

  徐芷歆皺了眉,忍不住笑出來。

  「相信我,我阻止過她了,但是她很堅持。」

  「對了,以前那個酒保呢?」

  像是想起了另一個不可或缺的人物,徐芷歆忽然問道。

  他知道她指的是張義睿。

  「他去西藏修行了。」

  「啊?!」她露出驚愕的表情,「他怎麼會……」

  「你也真厲害,連這樣都信。」舒正尋皺了眉。

  自覺被捉弄,徐芷歆板起臉。

  「好好好,我不鬧了,」他笑了出聲。「其實他半年前就跟朋友到墾丁去合夥開了一家夜店。」

  「怎麼不是找你合夥?」

  她以為他們的感情應該要很好。

  「他追求的環境不是我想要的。」

  他揚揚眉,補充道:「他喜歡的,是那種可以嬉鬧跳舞的酒吧;而我喜歡的,只是經營一個單純喝酒聊天的地方。」

  徐芷歆點了點頭,沒表示什麼。

  那的確是他會去追求的風格。一個能讓人放鬆的環境,一個能讓人安心的空間,一個能讓他只需要聆聽而不需要作答的地方。

  「你有個東西放在我這裡,一直沒帶走。」

  忽然,舒正尋說了一句。

  徐芷歆醒神,納悶了一會兒,想不出來會是什麼樣的東西。

  「是……剩下的十五杯橙花?」

  「那種事已經沒必要特地拿出來提醒了吧?」

  「不然還有什麼是可以讓你欠的?」

  見舒正尋沒有答腔,而是逕自轉身,伸手從抽屜裡拿出了什麼,遞放到了她的眼前。

  看個仔細之後,徐芷歆笑了出聲。

  「原來在你這裡。」

  那是她曾經遺失的識別名牌──「服務員」

  「你當初亮出來給我看的時候,就一直沒有收回去。」

  她想起了她因為這個被弄丟的名牌,被所謂的「前輩」數落一頓。

  「你就這樣一直留到現在?」她不敢相信。

  「不然呢?」

  他反問:「你要我把你的名字給丟到垃圾桶嗎?」

  徐芷歆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了幾秒。

  「我想……」她沉吟了一會兒。「如果我當初沒有把那幾千塊折成四十四杯酒的話,我們會走到這裡嗎?」

  「真要問這種事的話,你應該問……如果我沒留下來等你睡到自然醒,你會付我八千塊嗎?」

  他的話讓徐芷歆揚起了微笑。

  說的也是。

  那些曾經被捨棄掉的選項都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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