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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石爺,您早!」手捧一疊繡墊從後堂進來的九嬤嬤,看到石天雷佇立在通往後院的側門旁時嚇了一跳。「您怎麼到這裡來了?快請前邊坐啊!」

  「不用,我有事找你……老天,她在那裡幹嘛?」石天雷的口氣如同他的臉色一樣突然改變,眼睛死死盯著屋頂上那個險險坐在傾斜屋脊卻怡然自得的女孩。

  九嬤嬤循其目光望去,不由哀歎一聲:「哦,蕊兒!」

  她連忙回頭對他抱歉地說:「石爺,您稍等。」然後擱下手中的東西快步走了過去。

  「蕊兒……」雖已知道那就是她,可這盤桓腦中多年的名字仍如鐘鼓般敲擊在石天雷心上,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個俏麗的身影。

  再次看到她,他竟有喘不過氣的感覺。今天的她比昨晚更加美麗動人,朝陽為她披上了一層五彩霞光,使她看起來似真似幻,飄逸輕靈。

  「柳含蕊!」不知女孩說了什麼,九嬤嬤突然展現自己威嚴般地大喝一聲。

  而女孩頑皮地做了個鬼臉,竟把九嬤嬤逗笑了。

  看得出她們相處的很融洽。

  哦,這就是救他一命的女孩,蕊兒——-柳含蕊,今天總算知道了她的全名。

  沒想到七年的時光,她出落成如此清麗雋秀的姑娘,她那天生麗質和靈秀之氣讓人目不轉晴。

  石天雷心緒激蕩地注視著她。

  敏捷地攀著屋簷旁的樹枝跳落地面後,柳含蕊直起身拍拍衣裙,一抬眼看到站在門邊的石天雷時,她臉上可以媲美燦爛霞光的笑容立刻消失,浮上毫不掩飾的厭惡。

  「他怎麼會在這裡?!」她惱怒地問九嬤嬤,然後不等回應就奔進屋內去了。

  「石爺,不好意思,怠慢了!這孩子就愛在屋頂上曬草藥,只是這屋子老舊,不安全……」九嬤嬤抱歉地走過來對石天雷解釋。「您不是有事找我嗎?那我們到前廳廂房去談吧。」

  石天雷沒說話,看了看那緊閉的門扉,隨九嬤嬤進了廂房。

  「我要蕊兒!」方入座,石天雷就直接了當的拋給九嬤嬤四個字。

  「什麼?!」九嬤嬤愣住了。雖然也不時地有人對她提過這幾個字,但這幾個字由這個男人嘴裡說出,感覺特別不同,也許是他眼裡和語氣裡的那份篤定與霸氣跟別人不同吧。

  「石爺,您見到蕊兒還沒幾個時辰……」九嬤嬤小心地說。

  石天雷不以為然地說:「我與她雖說相見甚少,卻非初次見面。還望嬤嬤行行好,把她給了我,我定不會讓嬤嬤吃虧。」

  「您挑別的姑娘吧!哪怕是雪裳,我都給您。但蕊兒不行!」九嬤嬤口氣堅決的回絕了。

  石天雷當即俊顏如霜。「為何嬤嬤連當家花魁都肯相讓,卻獨獨不舍蕊兒?難道她也接客?」

  「不!石爺千萬不能褻瀆了蕊兒,她可是完壁之身啊?」九嬤嬤急忙說道,臉色頗為不悅。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石天雷趕緊道歉,話題一轉又問:「她不是同她爺爺一起生活嗎?」

  九嬤嬤一臉淒然地說:「石爺可還記得五年前揚州鬧瘟疫的事?」見他點頭,又接著說:「那時樓裡的人大半都被傳染了,還死了好幾個。那時候城裡可是一醫難求啊!」

  九嬤嬤抽出絲絹擦拭眼角,唏噓歎道:「幸好蕊兒和她爺爺剛巧路過此地,看到樓裡情形,立刻替我們診治,又日夜不休地湯藥侍候,這才救了我們……當得知他們家逢巨變並無固定居所時,我便央求他們住下,一來為報恩,二來樓裡姑娘們常有的頭痛腦熱、磕磕碰碰也能就近求醫。

  可為了蕊兒,老爺子初始說什麼都不肯,後來我保證不讓蕊兒與前院的姑娘們接觸,讓他祖孫倆住在獨門出入的後院,這才說動了他。此後,他們的名聲漸漸傳開,日子倒也平順。可惜,老爺子終是年衰,兩年前一病不起撒手西歸了。」

  九嬤嬤深吐一口氣。「唉,老爺子閉眼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蕊兒,我對他承諾過要好好照顧她的……」

  「你不認為我可以好好照顧她嗎?」蕊兒的不幸令石天雷心痛,而嬤嬤的口氣也讓他覺得受了侮辱,口氣變得嚴厲。

  「這……」九嬤嬤猶豫了,居身於三教九流混雜的妓院,她當然知道射鷹堡在北方五省所擁有的強大勢力,也知道石天雷的財勢通貫南北。

  但她不能放心的是他的放浪及傳聞中邪惡的個性。她怎能讓蕊兒受苦?只是她一個小小的鴨母能抵抗得了他強悍的勢力嗎?

  看出嬤嬤的猶豫,石天雷沒有不悅,反倒從心裡感激她極欲保護蕊兒的心。

  於是他一斂怒容,口氣放緩道:「多謝嬤嬤幾年來對蕊兒和她爺爺的照顧,不過,嬤嬤真的不用擔心。說實話,這個世界上,我最不願傷害的人就是蕊兒。」

  看到九嬤嬤遲疑的目光,石天雷沒有選擇地只好將自己與蕊兒認識的過程,和多年來一直在尋找她的經過簡潔地說了一遍。

  「這麼說……石爺對蕊兒是認真的?」九嬤嬤的態度有了一點鬆動。

  「絕對認真!」石天雷濃眉飛揚,星目精光一閃,平常嘻笑的神態完全消失。

  「那麼,您得答應我要明媒正娶蕊兒,我不能讓蕊兒不明不白地跟您走。」嬤嬤最後堅持道。

  「這……」娶妻?石天雷猶豫了。

  說心裡話,他從未打算娶妻。自從多年前堡裡發生了那樁由他親娘一手導演的慘劇後,他對女人失去了信任和尊敬。後來在他身邊出現的眾多女人更加深了他的想法。

  在他看來,女人要不虛榮浮華,要不嬌生慣養,除了爭風吃醋、享受打扮或自怨自艾、滿腹牢騷之外什麼也不會,她們僅僅是男人生活中的調劑品和解悶的工具罷了。

  然而他也承認,在他鄙視天下女人的同時,他冷漠的心底總會 有個小小的身影帶給他些許寶貴的溫情。那就是她——那個無私又善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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