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華甄 > 魅眼王妃(下) > |
四 |
|
「這些馬都得了什麼病?」見她手到病除,許謙欽佩地問她。 「沒什麼大病。」她指著草原上奔跑的鳥駒說:「這些馬都是鳥珠穆沁馬,是耐粗食的馬種,得吃野草、飲清流,不要讓它們吃穀物或果子。」 許謙點頭,對身邊的大憨等人說:「記住了吧?不能再把果子拿來喂馬,不然我們會失去最好的戰馬。」 再看了幾匹馬後,若兒向許謙等人告辭,騎馬離去。 但她沒有急著回宮,而是沿著熟悉的道路,往羊舍行去。 那片低矮的房舍對她來說曾經是座監獄,她並不懷念它,可是她懷念那裡的羊群和綠色的草地。 如今的羊舍還是當初她跟汍婆住在這裡時的模樣,羊圈和草屋依然保持著整潔和乾燥,看來新來的牧羊人是個勤勞並且不想改變的人。 她騎馬繞過羊舍,看到遠處奔跑的羊群。 山青草綠,一切還是原樣,生活不會因為某一個人或某一件事而改變。 羊舍沒有了她,還會有其他人;辜群離開了她,照樣活蹦亂跳。 可是她呢?沒有了羊群,她失去了玩耍的夥伴;離開了牧場,她不再擁有廣闊的草地和奔跑的空間。 如果再沒有了王上…… 她的心沉了下去,抬頭看著天邊的雲朵,知道沒有了王上,她就會像那朵雲一樣,任何一陣風都能將她吹散,消失在廣袤的天際,不留絲毫痕跡。 可是,她要如何才能留住王上,讓他不要離開她呢? 遠處傳來優美的歌聲,她循聲看去,見一群男女正在祭祀台搭棚子,估計那也是為王上的大婚做的準備。 到處都是歡慶的歌聲、快樂的牛羊,唯獨她心情晦暗。 為了消除自怨自艾的情緒,若兒調轉馬頭,往遠離歌聲的青石塚走去。 樹枝刷過她的額頭,弄亂了她的頭髮,她抬起頭,看到了蕭條的枯枝再次綠葉葳蕤,穿過濃密的林蔭,她來到自己求神祈禱的聖地。 若兒看著熟悉的大石頭,想起她曾在這裡為王上祈福、祝福他平安無恙,為他的前途占卜,祈求大鮮卑神助他複國成功……甚至連在月夜召喚他靈魂的往事,也一幕幕躍入眼前,讓她的心情欣慰中也有沉痛。 是的,他平安無恙地完成了複國壯志,弘隆祖業。可是,他的成功也意味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意味著她必須放開他、忘記他。 「愛」這種情感真是奇怪,來得那麼輕鬆突然,去得卻那麼痛苦艱難。 同年同月同日生,是緣分;九歲時救了他,是命運;此後,為他祈禱祝福成為自然;思念他、記住他,成了習慣,他的身影就這麼牢牢地盤據在心頭九年。 如果拓跋窟咄沒有硬將她帶來牛川,她與他就不會重逢,那麼他們的感情又會怎樣?她相信她會一如既往思念著他、為他祈福,而他或許已娶了他的王后妃嬪,那日的擇妻大典上,他不是已經有了選擇…… 忽然,多情的耳朵豎起,似乎感覺到某種危險。 若兒注意到了,立刻收斂心神傾聽,四周除了樹葉沙沙聲,並沒有其他異響。但馬耳依然高聳,腳步依然遲疑,她的心頭頓時充滿不安。 「多情,我們快離開這裡。」她輕抖韁繩,驅使它往樹林走,但多情不動,若兒伏身看它,發現它的眼睛正注視著茂密的樹林。 「你是告訴我,危險就在那裡嗎?」她伏在它耳邊低語。 多情噗噗地打了幾個響鼻,細碎的腳步在原地淺踏。 她明白了,她不能按原路離開,茂密的樹林裡一定潛伏著某種危機。 她緩緩地拉著韁繩,退到巨石後,對著樹林大聲問:「什麼人躲在那裡?」 沒有回應,詭譎的青石塚充滿令人驚沭的寂靜,似乎連風都停止了吹動。 「出來!不然我就施法將你們全部殺掉。」她借助長久以來被人以訛傳訛、誇大了的能力,來給自己壯膽。 沒想到這招還真管用,樹林裡傳來一聲驚呼。「不要,我們沒有傷害你。」 那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但她一時想不起來,便大聲問:「你們是誰?」 「是想幫助你的人。」 「幫助我?我不需要幫助。」 「你需要幫助!走進樹林來,讓我們告訴你。」這次說話人的聲音變了,是個低嗄、好像捂著嘴巴說話的男聲,聽不出是誰。 進樹林?若兒警覺地注視著那裡。「我有什麼事需要幫助?」 耳熟的聲音回答:「拓跋圭要成親了,我願助你一臂之力,除掉那些女人。」 「我為何要除掉她們?」 「為了當王后,獨掌後宮,獲得專寵啊!」 「呸,我不想做王后,更不想害人,你們給我滾開。」 「你不害人,人要害你。」又是那個低嗄的聲音陰惻惻地說:「她們會毫不手軟地除掉你!在不知不覺中,在你稍不留神時,她們美麗的手會剜走你的魅眼,勒斷你的頸子,傷害你的身體……」 那詭異陰沉的聲音漸漸消失,卻在若兒心頭盤旋,令她有種難以消除的恐懼。 「你們到底是誰?」寂靜的樹林默然無聲,他們走了,若兒頹然伏在馬上。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