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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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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替我算的卦。」盈盈的聲音低啞得仿彿久病不愈的垂死之人。 彭翊將手中的兩張詩文收入懷中,果斷地說:「你就是我的命定夫人。」 「不,不可能!」盈盈激烈地反對,然後一步步往海邊退去。 「你要幹什麼?」彭翊驚恐地問。 盈盈轉頭看著茫茫大海。「我是從海上來的,一定可以從海上回去!」 說完,她飛快地投身大海。 「你瘋了?快回來!」彭翊想不到她真的跳進大海,急忙脫了衣服想去救她,卻被兩個侍衛緊緊拉住。 「大人不可以身犯險!如果她真是夫人,就一定會回來!」他們勸阻他。 沉入海水中的盈盈用力睜大眼睛,卻無法感受到當初被卷到這個世紀時的那種壓力,也看不到那道刺目的白光。相反地,一波海浪高高掀起,將她推向岸邊。她努力地掙扎,想抗拒那股強大的衝力卻無濟於事,最終還是被海浪推回到沙灘。 唉,如今看來不認命都不行了。她沮喪地想,默默地記住這個海灘,相信某一天她一定可以再從這裡回到她原本的生活。 彭翊看著臉色蒼白的盈盈,心裡同樣苦惱。 上天為什麼非要安排這麼一個不情不願、脾氣火爆的女人給他?他身邊有的是美麗賢淑的女人願意嫁給他,他何必非此女不娶?更可怕的是,這女人居然以為可以從大海「回家」去,這番胡言亂語讓他驚詫不已,人人都知道投進大海只有死路一條,怎麼可以到達另一個時代呢? 他真想策馬離去,可是想起家中期待他接回新娘消災避難的母親,和為他掐指卜卦的雲虛道長。他遲疑了,他不能為逞自己一時之快而置家人的性命于不顧、置自己的前程於不顧! 「唉!」彭翊長歎一身,走到坐騎前,解下馬背上的大麾來到盈盈身邊。將這個被斷言必帶給他好運的命定妻子包住扔上馬背,然後飛快地躍上馬坐在她身後,對另外兩個人說:「走吧!」 盈盈不再說話,她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她覺得自己好渺小,根本就不可能與命運抗爭。 「晶晶!我的晶晶!」 當馬起步時,盈盈突然想起了她的寶貝貓咪,於是奮力地掙扎起來。她已經失去一切,不能再失去這陪伴她從廿一世紀來到這裡的朋友! 「喵唔……」黑貓輕盈一躍,跳到她的身上。 「晶晶!」盈盈百感交集地抱住它,將臉埋進它柔軟的腹部,眼淚悄悄地滴落在貓咪濃密的毛髮間。 隨後她看到那些等候在礁石上的士兵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隊伍中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策馬疾奔。 盈盈努力將腰杆挺得直直地坐在馬上,身體儘量不與身後那個「擄」了她的男人接觸。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她不敢相信數小時裡,她竟跨越了不同的時空,從西元二〇 0五年到了一六六七年?天下還有人有她這樣奇異的經歷嗎? 「奇遇」?幾個小時前,老道士才說她將有奇遇,指的就是這個嗎?難怪他叫她「毋需憂心中所憂」。那時,她心中最大的憂就是以後住哪裡?現在,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自然是不用憂慮被燒毀的家了。 強風襲來,她打著哆嗦。這個世紀的風似乎比廿一世紀的風更冷,身上潮濕的衣服更增加了她的寒冷,先前被沙灘上的海螺貝殼割破的雙腳,此刻已經凍僵了。但她努力不表示出來,只是抓緊身上那塊布料,盡可能地將光腳丫往馬腹下塞,以攫取少許溫暖。 同時,她張大眼睛往四處眺望。 周圍的景致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此刻映入眼簾的除了荒涼,還是荒涼。 茫茫蒼天,高大粗壯的樹木失去了繁茂,只留下無葉的疏枝散亂地伸向空中;荒原上空無一人,甚至看不到房屋人煙。殘敗的樹葉與原野上的各種草木交雜,顯現金黃和紅褐的色彩。 廣袤的土地上,秋收過後許多農田仍未翻耕。地裡留下成片成片的麥稈、高梁稈和玉米梗,使得大地看起來荒蕪淒涼,卻又透著一種不屈的蒼勁與悲壯。 她從未想過,從小生長的美麗城市竟曾經如此荒涼。 一行遲徒的飛鳥從頭頂「嘖嘖」鳴叫,往南匆匆飛去。 看著遠去的鳥兒,盈盈想起了一句詩:「飛鳥東南飛,飛到天涯可知回?」 今天自己也飛離了家園,誰知何時能回呢? 想到這,她不由自主地顫抖!因為冷,更因為不可知的命運。 坐在她身後的彭翊感覺到她的顫抖,下意識地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一靠近他,盈盈就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的熱力,但她馬上挺直了腰,忍住不往後靠。並撇開心頭的憂慮,拉緊身上的大麾問:「這個是什麼?」 「指揮軍隊的旗子。」彭翊淡淡地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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